Part34.
鄧夢伊自從跟羅爾傑敞開心扉聊了一通之後,覺得畫畫這門藝術實在是太崇高了,不僅可以隨心所欲地畫,而且可以畫得讓人拍案叫絕,讓鄧夢伊那一天莫名其妙地萌發出一種想畫畫的念頭。
鄧夢伊打從呱呱墜地開始,就已經命中注定她是一個死板的讀書機器了,而給她這樣設置的主人是她的媽媽——葉子洋。
葉子洋束縛住鄧夢伊的思想,不讓鄧夢伊做學習以外的東西,而鄧夢伊那時年紀輕輕,再說,葉子洋往鄧夢伊從小腦子裡灌輸學習的重要性,她對她媽媽葉子洋便一直唯命是從。
她媽媽葉子洋為了不讓她輸在起跑線上,從幼兒園逼迫她學英語,自從鄧夢伊上了小學、中學乃至高中後,她媽媽葉子洋更加加大力度,強烈要求她學會語文怎樣寫議論文、數學如何解三角函數等等,所以,鄧夢伊從小沒有一個興趣愛好,如果非得說像個機器人一樣讀書讀書也是一種興趣愛好,那她還真有一個這麽無聊的愛好。
葉子洋讓鄧夢伊天天讀書是有好處的,至少以後高考,她的成績會處於有利地位,到那時,是鄧夢伊參考學校了,而不是被學校參考,可是實際上卻是葉子洋參考學校,說得直白一些,鄧夢伊去高考,葉子洋幫她挑學校,而鄧夢伊必須做到毫無怨言。
鄧夢伊的媽媽葉子洋雖然不是一個德高望重的人,但她從不輕易讓鄧夢伊落人一步,她知道落後就要挨打,她在這種思想的熏陶下,選擇讓鄧夢伊當一個學習的機器,其實,她也只是一個虛榮心很重的女人罷了。
這也難怪鄧夢伊她爸爸——鄧野會在鄧夢伊十二歲時選擇離開了她媽媽,哪個男人會受得了這種愛慕虛榮甚至處處猜疑的女人呢,雖然她爸媽兩人現在老死不相往來,但是這不影響鄧夢伊過去探望她的爸爸。
……
鄧夢伊的爸爸鄧野是一家公司的財務總監,工資雖高,但平日裡工作特別多,多得經常夜不歸宿,要知道,財務對於一家公司的發展而言至關重要,只要有一點疏漏,這家公司就會慘遭滅亡。
不過這也難怪葉子洋會和鄧野鬧離婚,鬼知道鄧野夜不歸宿是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還是真在工作,她對鄧野滿腹狐疑,他們倆還沒離婚前,每次鄧野夜不歸宿,隔天回家時,葉子洋總會問:
“昨天一夜未歸,是不是跟別的女人……”
鄧野每次都打斷她說話:“我在工作!”
鄧夢伊始終記得她十二歲那年,也就是鄧野和葉子洋鬧離婚的前一天晚上。
……
那天晚上十點,鄧夢伊本來已經睡得很熟了,但卻被一陣聲音嚇醒過來,她在夢裡也是聽到這個玻璃碎一地“劈裡啪啦”的聲音,鄧夢伊自然很疑惑,想起身看看到底是老鼠推倒了?還是人為?
她睡眼惺忪,依稀聽到一陣歇斯底裡的吵架聲,她順著聲音一步一步往客廳走去,吵架聲也就越來越清晰,直到後來,她才發現鄧野和葉子洋在客廳吵架,她停在樓梯口被一堵承重牆擋住了身影,她開始當一個旁觀者。
……
葉子洋指著地上被打碎的杯子,火冒三丈,眼睛裡仿佛有熊熊烈火,就這樣看著鄧野,說:
“摔杯子!好阿鄧野,你是不是想吵架!”
鄧野說:“葉子洋,你老是這樣猜疑我,我能不生氣麽?”
葉子洋說:“生氣?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你這都連續十回夜不歸宿了,工作真那麽多麽,如果今天中午我沒跟蹤你,讓我看到你跟一個女人走得親密無間,
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裡呢!”鄧野說:“都說了,公司現在正在面臨國際帶來的金融危機,公司必須馬上統計出這些年的財務情況,再參考財務想決策,才不至於倒閉,還有,那個女人就只是我一個客戶,你怎麽老是想歪!”
葉子洋因為生氣,胸脯在上下舒展著,鼻子也不時哼出口氣,她說:
“我這人喜歡眼見為實,反正你跟別的女人好,就已經觸犯我的耐心!”
鄧野出於無奈,說:“那我把她帶回家,你問問她,我跟她有沒有肌膚之親!”
葉子洋一聽,更加生氣了:“你還想把她帶回家氣我!”
鄧野看葉子洋蠻橫不講理,淡淡地說:“那你想幹嘛?”
葉子洋沒有說話,語氣放緩地說:
“你知道的,今年夢伊十二歲了,而我們的感情也維持了不止十二年,我沒有讓你幫我買什麽太名貴的東西,我只是想和你平常地過夫妻生活,可是你卻要在外面找別的女人,我知道我們女人一旦過了三十就要靠化妝來掩飾自己滄桑的面貌,我也不再像當初一樣風采動人了,不像你們男人,即使老到四五十歲還有男人味,年輕女人都成群地圍上來,男人啊,一種喜新厭舊的生物,把持不住了,就會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曾經說好的海誓山盟在女人絕豔的美貌下果然不堪一擊。”
鄧野說:“你說這麽多是想表達什麽?”
葉子洋面無表情,說:“能跟你說什麽,我已經不止一次看見你跟那個女人親密了,我一直在忍著你們,我一直不想讓這段婚姻粉碎,可是我……我辦不到了……”
鄧野知道葉子洋想說什麽,問她:“離婚咯?”
…
站在暗處偷聽的鄧夢伊一臉吃驚,十二歲的孩子對“離婚”這個詞並不了解,完全拘泥於新華字典,她知道她如果現在再不挺身而出,她的爸爸媽媽會一刀兩斷的。
…
葉子洋說:“既然你都說出來了……”
鄧野像以往一樣打斷葉子洋說話:“不是我說出來,是你不敢說,我替你說的。”
葉子洋說:“好阿,我就是不敢說,你替我說的。”
鄧野苦笑一聲,他可沒想到這段維持了至少十二年的感情會如此不堪一擊,他馬上解下他的領帶,拿著這條領帶給葉子洋看,說:
“這是夢伊七歲那年,你送給我的作為我生日禮物的領帶,現在……”
“還給你!”鄧野把領帶“啪”地一聲扔在葉子洋的臉上。
葉子洋始終面無表情。
鄧野把腳上穿的皮鞋脫下來,拿著一個皮鞋給葉子洋看,眉頭緊皺,不屑地說:
“這是夢伊十歲,我升職成為財務總監時,你送給我的皮鞋,我穿了它兩年多,一直在保護它,不讓它受傷,因為這是你送的,現在……”
“也還給你!”鄧野把手裡的皮鞋“啪”地一聲扔在地板上。
葉子洋始終面無表情,但目光渙散,似乎想通了什麽,又似乎決定放棄些什麽。
鄧野來到葉子洋的身前,對葉子洋輕聲說:
“你既然不相信我,我又幹嘛要低三下四地跟你求情,讓你原諒我!”
葉子洋臉頰上有一行清淚劃下,順著她的下巴滴在地板上,她想既然鄧野跟自己攤牌了,她和他還有何話可說,她說:
“鄧野,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送給我的東西麽?”
葉子洋紅著雙眼,與鄧野擦肩而過,鄧野始終背對著她,她來到一個櫥櫃身前,打開櫥櫃,把裡面一個做工精致的水晶球,水晶球裡有水還有兩只靠肩的天鵝,她拿著這個水晶球,裡面的水就“啵”地一聲晃動起來,她看著鄧野的背影,說:
“這是我十六歲時,你送給我的水晶球,現在……”
“我不要了!”葉子洋把手裡的水晶球惡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水晶球一下子就碎了,裡面的水一下子浸濕了地板,兩隻天鵝在燈光照耀下閃閃發亮。
鄧野面無表情,他沒想到葉子洋會把一個水晶球保存至今。
葉子洋又來到一個條桌旁邊,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個手表盒,她把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塊手表,看著鄧野的背影,說:
“這是我把夢伊生下來之後,你獎賞給我的名牌手表,現在……”
“我也不要了!”葉子洋把手表惡狠狠地扔在鄧野的腳下,發出“啪”的聲音,特別清脆。
鄧野轉身,對葉子洋說:
“別老砸東西了!”
葉子洋紅著雙眼,理直氣壯地說:“是的,你送給我的東西很多,我一時半會兒還砸不完,不過……”
葉子洋來到鄧野的身前,對鄧野面無表情地說:
“我們玩完了。”
這時候,鄧夢伊知道自己不可以坐以待斃了,她從樓梯道裡走了出來,對鄧野和葉子洋說:
“爸爸,媽媽,你們別吵架,好麽?”
葉子洋發現鄧夢伊出來了,很驚訝,這時候,鄧夢伊不應該早就睡得跟頭死豬一樣了麽,她現在可在哭,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鄧夢伊看見自己在哭,她抹了抹眼淚,然後對鄧夢伊說:
“夢伊,回去睡覺,這是我和你爸的私事。”
鄧野也轉過身來,來到鄧夢伊的身前,蹲了下來,跟鄧夢伊保持一樣的身高,鄧夢伊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鄧野溫和地說:
“夢伊,你回去睡覺了,我和你媽媽……”
“叮鈴鈴。”放在鄧野兜裡的手機突然就響起聲音來了。
鄧野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茫然無措,不知道該不該在葉子洋面前接通,所以這聲音響了有足足三十秒。
葉子洋聽到聲音,特別激動,她知道鄧野不想在她面前接通電話,這對她而言是件痛心的事,可葉子洋就偏偏要受罪,對鄧野說:
“你電話來了,怎麽不接阿?”
鄧野站了起來,既然葉子洋都無所謂了,那他就滿足她的願望,他從兜裡摸出手機,接通了,對方是一個女人:
“鄧野,今晚你還要不要來啊?”
葉子洋依稀聽到是個女人的聲音,乾乾地笑了一聲,對鄧野無比鄙視,他還說自己沒外遇,這女人說話的聲音都這麽騷了。
鄧野說:“好的, 我馬上過去。”
說完,鄧野掛斷了電話,轉身,便看到葉子洋架著雙手,大公無私地說:
“這麽晚了,還有女人約你出去,你還不出去?讓她等急了,她可不會像我一樣是一副好脾氣。”
鄧野看了葉子洋一眼,也沒說什麽,就是歎了口氣,覺得葉子洋這人太無理取鬧,便在她眼前走開,他換上一雙新皮鞋,向門走去了。
鄧夢伊看見之後,自然想挽留,衝著鄧野的背影,大喊:
“爸爸,你去哪!”
葉子洋一把拉住鄧夢伊的手,對鄧夢伊說:
“夢伊,你別管他,讓他去!”
……
哢嚓。
鄧野打開了門,然後又“啪”地一聲把門關上了,這個過程裡,鄧野沒有表現得太眷戀不舍。
葉子洋看著鄧野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她沒想到鄧野會如此絕情,她軟軟地坐了下來,也緊緊抱住鄧夢伊,哭了。
鄧夢伊看見之後,安慰她:“媽媽,你怎麽了?”
葉子洋還在撕心裂肺地哭著。
那是鄧夢伊頭一回見到自己的媽媽哭,但那一次也是鄧夢伊的媽媽葉子洋最後一次哭了。
從此以後,鄧野和葉子洋就再無瓜葛了,按照法律規定,鄧夢伊尚未步入社會開始賺錢前,應該讓鄧野和葉子洋輪流照顧,但葉子洋卻強行將鄧夢伊留在身邊,鄧野也毫無怨言,就當是給葉子洋賠罪,他連房子也一並送給了葉子洋。
可是鄧夢伊卻不敢相信他的爸爸哪天居然會出軌,所以她試圖給她爸爸鄧野洗脫嫌疑,再然後,鄧夢伊的生活軌跡又回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