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拔通了陳媽媽的手機,小聲對陳媽媽說明了我的意思,她不待我說完,立即表示讚同,還迫不及待地讓我現在就帶段若塵回湛陽。
老太太又問及了我失業一事,我鑒於段若塵在旁邊,隻略略說了些大概,誰知她聽後竟非常歡喜,說什麽我終於又要回到她眼皮子底下了。
掛上電話後,我眉開眼笑地對段若塵道:“搞掂,陳媽媽巴不得我現在就帶你回湛陽呢!”
“那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段若塵這才笑著點頭,吃飯的速度也變得快了不少。
吃完飯後,我開了段若塵的車回公司辦理離職手續,又回辦公室拿了我的私人物品,在同事們的目送下離開了公司,最後才回公寓整理衣物。
剛到公寓樓下,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手中的物品箱險些灑落在地上,我背過身去,不敢回頭,卻又忍不住心口的悸動,回過頭貪婪地看著他。
只見他顴骨突顯,兩眼深陷,胡子略顯邋遢,正頹廢地靠在冰冷的牆上,仰望著天空,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我心裡一酸,曾經那個萬事要求完美,特別是在形象方面,幾近苛刻的司徒允哲,何時變成如今這幅不修邊幅的模樣兒的。
我的阿哲,這段時間來,你究竟經歷了些什麽?我在心裡悄悄問著。
可是理智告訴我,不管他經歷了什麽,都已和我無關,我悄然越過他的身邊,想趁他不注意時快步走入電梯中,正當我有些小慶幸時,一道欣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慎兒--”
我停住腳步,卻沒有轉身。
“慎兒!”司徒允哲上前抓住我的胳膊,焦急地問我,“你為什麽一直不接我的電話?”
“對不起!我的電話壞了。”我低著頭,不敢去看他,害怕這些天來的所有堅持變得不堪一擊。
“我去了醫院,他們說段若塵出院了,我問陳琛、林宣和段若塵,可他們都不肯告訴我,所以我隻好在這裡等你了。”司徒允哲緊緊地拽著我,生怕我從他面前消失般,“慎兒,我今天一早就來了,已經在這裡等了你幾天了。”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我心裡一陣悸動,眼淚險些落下,卻硬生生地收回了情緒,冷著臉問他。
“我們說好了春節要去陳琛家的,所以我是來和你一起去買禮物的,既然段若塵已經出院了,我想你不如現在就跟我一起回湛陽吧!”
“我沒有忘,不過我現在並不想帶你去陳家了,而是準備帶段若塵去陳家了!”
“慎兒,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司徒允哲疑惑地問我,眼裡有著焦急。
“沒、沒有!”我轉過頭,不想再看他,“司徒允哲,既然你來了,我就同你把話說清楚吧!我們,分手吧!”
“分、手?”司徒允哲艱難地重複著那兩個字,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他似乎不敢相信,我們前不久還在商量著婚事,今日,我竟然會莫名其妙地對他提出分手,“為什麽?”
“因為我愛上段若塵了。”當違心的話說出時,眼淚也跟著傾瀉而出,連我自己都感到吃驚,為何能這般輕松地對他說出如此殘忍的話來。
“你—”司徒允哲突然失去理智般,揚起手想要朝我扇過來,我身體一挺,迎了上去,可是他那一巴掌遲遲沒有摑下來,我聽到的是這句話:“我會當成你什麽都沒有說。”
是不舍吧!這麽多年來,我從未見過失去理智的司徒允哲,即使今天這個時候,他依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我絕不會收回我說的話,所以,我們到此為止吧!”我咬了咬牙,繼續殘忍下去。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請你告訴我。”司徒允哲搖著頭,語氣也變得凌亂起來,“我不相信你會愛上段若塵,葉慎兒,我們曾經說好的,我們要一生一世的,你都忘了嗎?”
“我也不相信,可是司徒允哲,我確信我真的愛上段若塵了,所以,我們還是算了吧!”
“那我們四年多的感情又算什麽?你之前還吵著鬧著要結婚的,現在爸爸媽咪都在為了我們的婚事而忙碌著,你卻一句話,分手,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想過爸爸媽咪的感受?還是你從來都沒有真正愛過我司徒允哲?”
“即使曾經愛過、即使現在依然愛著,又能如何?因為,再深刻的愛,終究也抵不過背叛和失望。”我強忍著眼淚,不顧身後司徒允哲的責問,進了電梯。
公寓的門關上後,我攤軟在冷涼的地上,耳朵卻傾聽著走廊外沉重的腳步聲緩緩而近,隻敢隱忍流淚,不敢哭出聲。
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於殘忍,就算要分手,至少要讓他明白我為何要分手,可是我怎麽也開不了口,是因為他曾經和別人有了孩子,最後還因為他的冷漠間接殺死了那個孩子。
這樣冷漠無情的男人,是我要的嗎?曾經的那些濃情蜜意,都是裝出來的嗎?這樣的男人,能和我相濡以沫地渡過一生嗎?
哭著哭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了下來,臉上的眼淚早已乾涸,我揉了揉麻木的雙腿,起身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開始收拾行李。才半年時間,竟然有那麽大的一堆東西,最後隻簡單地拿了幾套換洗的衣服裝入皮箱中,決定其它的行李先收拾好再說,到時候讓陳琛過來幫我拿好了。
出房間時,我仔細聽了外面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才敢開門。
還好,司徒允哲已經離去,我帶著無比的解脫與濃濃的失落情緒,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當走近段若塵的那輛車時,突然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段若塵和居高臨下的司徒允哲正在交談些什麽。
他們並沒有發現我,所以我找了個隱身之處藏了起來,想等司徒允哲走了以後再出來。
時間在等待中悄然而逝,我雖然有些奇怪他們兩個基本上沒有什麽溝通的人,為何會有這麽多的話說,可是我並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隻靜靜地看著這寂靜夜色下,形色匆匆的行人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段若塵的輪椅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吃驚地看著他,原來他早已經發現了我。
“他已經走了。”段若塵低沉著聲音告訴我,卻並不問我為何不願意見到司徒允哲,我感激他的體貼,起身問著他,“你怎麽出來了?”
“我見你這麽久沒有回去,就讓司機送我過來了,剛好司徒在下面,我們稍稍聊了一會兒,就見你下來了。”段若塵說完後看著我,“你們、還好嗎?”
“沒事,我們回去吧!”我牽強地對段若塵笑著,一邊拖著行李箱,一邊扶著他的輪椅朝車子方向而去。
段若塵的腳現在稍稍能用點力,所以平時倒不用花多大力氣就能雙手撐著上下輪椅的,可是在室外卻沒了辦法,地上的雪沒有融化盡,輪椅不但打滑,而且很難掌控方向,我費了好大力氣,總算讓輪椅和車子靠近,段若塵艱難地坐上副駕駛位,樣子雖然有些狼狽,可是他並不在意,還指著輪椅朝我歉疚地笑了笑。
我將輪椅折疊起來,抬到後排放好,又將行李箱放進了車尾,這才回到駕駛位上。
“東西很多嗎?我找人過來搬上車吧!”段若塵邊系安全帶邊問我。
“不用搬上搬下了,到時候我直接和陳琛過來搬好了。”我啟動了車子,熟練地調了個頭,朝著段若塵的家開去。
司徒允哲來的那天晚上,天空中又飄起了大雪,天氣似乎又冷了幾分,我給段若塵已經收拾好的皮箱裡再添了兩年厚重的衣服,湛陽的鄉下更冷上幾分,而且鄉下多是用火盆,可也不能整天呆在火盆邊上,所以多添些衣服尤其有必要。
自那天和司徒允哲說分手後,竟不曾再見過他,電話也不曾來過,想來,那天他已經在段若塵那兒證實了些什麽,至少,我要帶段若塵回陳琛過年, 他是一定知道的吧!
我不禁苦笑著,這樣的結局,不正是我需要的嗎?
大年二十八這天,十點鍾不到,陳琛獨自到了蘆州,林宣今年決定和父母環球旅行過春節,已在兩天前隨父母離開中國了,這會兒,還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裡享受假期時光了。
陳琛不準我開段若塵的車回湛陽,他去公寓將我的一應行李都裝上車後,才朝湛陽進發。
看著窗外一片銀白色的世界,我的心跟著變得蒼白起來,心裡說不上是什麽感覺,按理來說,被人炒魷魚,應該是一件特別沒有面子的事,可我不但沒有半點覺得不好意思,反而覺得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蘆州終究不是我的故鄉,雖然只是一市之遙,但是這半年多來,我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稍有一點的懷念,便是同陸老成日耍嘴皮子的時光,可是這樣的時光以後永遠也不會出現了,陸老以後還會有新人培養,我將來還會有新的征途要闖,相信往後和他見面的機會不多。(我把記憶碾成塵..133133395)--( 我把記憶碾成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