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總的來說的小南這次是被他坑了，因為之前她沒想到銀矢會直接開顱。平時銀矢做手術，都是把在皮下切割和縫合。

但是這次銀矢也是沒辦法，這不是光是一場縫合手術，關鍵還得導出患者的血腫。

而那些血腫有些都凝結了，開洞都引流不出來，只好出此下策了。

但是手術很成功，人的顱骨由二十三塊組成，每塊顱骨之間，都是有骨骼縫隙的。

而銀矢也僅僅只是順著縫隙切了幾刀，掀起了其中一塊而已，這樣做的話打開容易，關上也容易，只不過縫合了一下頭皮罷了。

銀矢推開房門，看著的正是一臉緊張的塚越玉子。

「怎麼樣，是不是還缺少什麼東西，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你們待會好動手術。」

小南搖了搖頭，捂住了嘴巴。

「手術已經結束了，你們可以進去了。」

「......」

塚越玉子整個人愣住了。

『這也太快了吧....』

站在外面的佐佐木三人心中想到。

房間內，銀矢指著塚越次郎光禿禿的頭顱道。

「頭髮太礙事了，所以我給剃了。」

塚越玉子點點頭，和佐佐木三位忍者一起走近了塚越次郎身邊，蹲下來查看他的身體情況。

「呼吸和心跳正常，比之前要強很多。」

佐佐木檢查了一下塚越次郎的身體，對著塚越玉子小聲說道。

塚越玉子微微點頭，伸手摸了摸塚越次郎光潔的頭頂，上面有一塊淡紅色線條圈起來的區域。

她眼眶微紅，抬起頭看向銀矢。

銀矢說道：「他的顱腔被我打開了，現在還沒有癒合，這段時間裡要照顧他的話注意動作一定要輕微。」

「不過也有好消息，他顱腔內的壓力很大，這次正好釋放了出來，對他也算是一件好事。」

開顱絕對不是件好事，但是對於塚越次郎的身體來說，也算是好處大過壞處。

然後銀矢一轉頭，看向小南。

「把東西拿給他們看。」

小南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從袖子里取出一根試管，走過去遞給了塚越玉子。

塚越玉子看著試管中凝結的黑紅血塊，眼睛一紅，她猜到裡面是什麼了。

佐佐木三人也長舒了口氣。

「你們沒猜錯，這就是他大腦裡面的血塊，他的血壓很高，以後要多加註意，不然這種情況隨時可能會再次發生。」

銀矢指著試管對塚越玉子叮囑道，而塚越玉子慢慢堅定地點了點頭。

佐佐木三人眼中的懷疑也終於放下，感激地看著銀矢。

佐佐木更是站起身來，向著銀矢鞠了一躬。

「對不起，事先多有得罪..還望。」

銀矢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了，他不是沖著這傢伙的道歉才給塚越次郎做手術的。

佐佐木也直起身來，有些愧疚地站到了塚越玉子身後，如果不是塚越玉子堅持的話，他的做法無疑是害了家主大人。

此時塚越玉子也一下子站起，緊張地問道。

「那我父親，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銀矢嘆了口氣，這種受人所託的感覺真不好受。

事實往往是殘酷的，而作為一個醫生，銀矢覺得病人的病情，對於病人的家屬是不應該隱瞞的。

「一天，一個月，一年，也許是一輩子，我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了。」

...哪怕他們承受不住。

塚越玉子一下子愣住了，然後慢慢低下了頭，死死捏著手中的試管。

一點點水滴打落在地上的榻榻米上。

看著這一幕，小南也默默垂下了頭，儘管知道這不怪自己，他們已經儘力了，但是始終有一種濃烈的愧疚感纏繞在心頭。

.......

回去的路上，照常是小雨，泥濘的道路，陰沉的天空。

銀矢提著一個箱子與小南一同快步在路上走著，期間小南反常地沉默。

平時哪怕再怎麼樣，這個傢伙臉上也總是掛著淡淡地蠢笑，但是這一次，她摘下了口罩的臉上始終沒有表情。

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有心事的感覺。

銀矢看著這一幕，搖了搖頭，他心裡也有點不舒服。

於是他舉起了手中的木箱，對著小南說道。

「足足二百萬兩，看在你表現這麼好的份上，我分你一半好了。」

銀矢對金錢的沒有太多看法，他屬於那種夠用就行了的。

小南看著銀矢，心裡湧出一絲暖意，她知道他在關心她。

於是她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道。

「不用了，就按之前約定好的，你七我三，而且我也沒有出什麼力。」

銀矢之前救森寺的時候他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後面給報酬的時候他更是只收了一個忍術。

在小南眼裡，銀矢很遵守約定，也很大方，她不想被他小看，而且如她所說，她確實也沒有出什麼力。

看著小南的強顏歡笑，銀矢轉過了頭。

「很不好受吧，無力感。」

小南愣了一下，然後沉默著輕輕點了點頭。

銀矢嘆了口氣，來曉組織之後，他依然再跟人的生死打交道，不過是從殺人，變成了救人。

雖然救人對於他而言，還算簡單，而且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回報也高。

但是有時候面對的壓力，卻要遠遠高過他殺人的時候。

特別是在被人信任著的時候，被無助乞求著的時候，那種背負家屬寄託的責任感，確實讓人難以辜負。

他的心也不是鐵做的，也不是真的一句我儘力了，就能讓他問心無愧。

但是.....

「才剛剛開頭，就接受不了的話，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畢竟太過軟弱的話，是承擔不起這份責任的。」

淡淡的話語傳來，小南一愣，然後轉過頭，看著雨水不斷從銀矢黑色的雨衣上滑落。

她頭顱低下，數著腳下的泥水。

「沒事，我只是...」

「沒有隻是。」

銀矢搖搖頭，他的聲音有些飄忽。

「要麼什麼也別做，做了就要承受責任和代價。」

「無論是好，或是壞。」

銀矢這話像是說給小南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因為無論殺人還是救人，都需要一顆強大的心，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那種感覺真的不好....

恍惚中，小南覺得銀矢走在前邊的矮小背影變得高大，雖然他年幼，可是他的思想卻超過了她許多，許多.....

這種意志和思想，讓她自愧不如，但是，她也不想被銀矢看扁，她也要承擔起一些東西才行。

想到這裡，她緩慢又堅定地點了點頭。

「銀矢，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