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7章 只需油門踩死

　能意識到馬拉申科這是在給自己上課的伊烏什金點了點頭，至於能聽懂多少就要看自己的悟性了，總之馬拉申科是把能說到的、能點到的，全都已經挨個論述到位了。

　這場專門為伊烏什金一人而開的“馬拉申科小課堂”只是個插曲，重頭戲當然還得是高速突擊、快速穿插之下即將到來的戰鬥。

　也真就是應了“德軍後方守備嚴重空虛”這話，馬拉申科這率部越野機動、高速穿插的一路上， 別說是成規模、成建制前來阻擊攔截的德軍部隊都沒見著，就是小股的德軍散兵遊勇和潰逃部隊也是人毛都沒見到一根，倒是遇上了從不知什麽地方跑路的逃難德國難民。

　“別害怕，只是問問情況，問完就讓你們走。你們從哪兒來、又是到哪兒去?沿途有沒有看到軍隊，除了我們以外的其它軍隊?”

　本著試試看、有的打探總比沒得打探強的想法，馬拉申科下令截停了一夥路上遇到的逃難德國難民並進行問路。

　一開始， 這些破衣爛衫、背著包袱行囊，明顯是寒冬中長途跋涉後已經體力透支、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德國難民們，看到這麽一大群又是坦克、又是大管炮車的蘇軍圍上來，說心裡不害怕那純屬胡扯，簡直都怕得要死，生怕下一秒就突遭橫禍、慘死在這冰天雪地裡。

　好在，看上去“威力十足”且人高馬大的馬拉申科並沒有那麽凶神惡煞，而是操著一口流利的德語、手裡還拿著一布袋吃的，耐心地跟這些逃難的德國難民做“等價交換”。

　你告訴我答案，我給你食物。

　交易完後咱一拍兩散，你想去哪兒與我無關，我的部隊也犯不上為了你們這些價值約等於零的難民而停下腳步，你不趕時間、老子還趕時間呢，誰有空跟你擱這兒墨跡。

　搞懂了情況原來如此後，膽子比較大的德國難民也就沒一開始那麽害怕，轉而鼓起勇氣主動上前，開始和這位人高馬大、看上去地位不低， 但穿著卻破爛樸素到不像什麽大官的俄國軍官攀談起來，話語間仍然帶著流露出恐懼的敬畏。

　“沒有軍隊......任何軍隊都沒看到。”

　“我們是從南面往北逃的， 軍官先生， 住在向下村子裡，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隻帶了一些食物和禦寒衣物，我們打算向北去躲避......躲避戰爭，聽人說柯尼斯堡很安全，沒有被戰火波及，有食物供應和生活保障，我們打算往那地方去。”

　“......”

　說話的這中年男人背後還背著一個年紀不大、約莫是六七歲的小女孩，從年齡差上來判斷，這男人可能是小女孩的父親或者舅舅啥的，擱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也就只有親人不拋棄親人還算比較有可能的。

　陌生人沒必要帶這麽一個生命力一點都不抗造的累贅上路，搞不好還會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

　馬拉申科能看到那小女孩的小腦袋就耷拉在男人的肩頭，而男人則是雙手向背後攬過腰間，托著這小女孩好讓她不至於掉下去。

　看得出來這孩子的狀況不好，哪怕不是生了大病、至少也是身體虛弱到有氣無力，以至於不光讓人背著、甚至還得讓人倆手托著，到這份上也沒把實際意義上就是累贅包袱的這孩子給扔了。

　至少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上來說，不考慮其它敵我鬥爭因素， 馬拉申科還是挺佩服面前這中年男人的，到這份上都不拋下自己的責任擔當也屬實難得。

　“你確定沒有看到任何軍隊嗎?德國人、蘇聯人，都沒有看到嗎?事實無論是怎樣沒關系， 我只要聽事實，你再詳細講兩句。”

　馬拉申科最後一次確認情況，背上背著小女孩的男人也是耐心地繼續開口。

　“真的沒有看到任何軍隊，軍官先生。我們都是平民，這麽多人不可能全都統一口徑，您可以隨便挑其他人去問，我保證我沒有撒謊欺騙您。”

　“我們昨夜在雪地裡倚著馬車勉強過夜，雪下了整整一夜，有六個人沒挺過來、凍死在了雪地裡，今早我們吃了點乾糧就繼續趕路。不管是前天、昨天、還是今天，直到遇見您之前，我們都沒見過任何一支其它軍隊，連那些拿著槍的衝鋒隊也沒看到，沿路過來都是白茫茫的雪，甚至能動的生物就只有我們。”

　馬拉申科一直盯著這男人的眼睛，在他說話的時候從未離開視線。

　眼睛是心靈的窗口，這是一種抽象的描述不假，但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在撒謊的時候是無法做到眼神不遊離晃動的，那代表著一個人在撒謊時內心的不安與慌亂，在嘗試羅織更嚴密的謊言好不被識破。

　馬拉申科沒能從這男人眼裡看到任何的破綻，他一直全神貫注地和馬拉申科保持著眼神對線，闡述親眼所見的事實的話倒確實不需要遮遮掩掩、遊離慌亂，沒更多時間再浪費下去的馬拉申科其實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知道了，這些東西你拿好，跟別人分享還是自己獨佔、你自己做決定，祝你們能平安抵達目的地。”

　沒說什麽感謝話語的馬拉申科倒是留下了東西，將手中那沉甸甸的粗布袋子交到了男人手裡，裡面裝著的是一些繳獲來的德軍罐頭、餅乾、小麵包，甚至還有配發香煙，善加利用的話，這一小布袋的東西足夠維持一個成年男性至少三天的能量所需了。

　德軍的物資轉交給逃難的德國平民，這最起碼比吃的喂進呐粹狗肚子裡更能物盡其用。

　在轉身而過的最後臨走之前，馬拉申科臨了也補了一句話留給了這握住布袋子、還在愣神中的男人。

　“給小姑娘吃點東西吧，袋子裡有巧克力。”

　再次回到車上的馬拉申科下令部隊出發、繼續前進，趴在炮塔外看到了剛才那一幕的伊烏什金也不著急問正經事，倒是頗有想法地朝馬拉申科緩緩開口。

　“你又給那些德國佬送吃的了對不對?”

　馬拉申科既沒說是、當然也沒說否，只是隨口一句回答結束了伊烏什金的問題。

　“繳獲的德國佬物資多到帶不走，總比扔了或是喂到呐粹狗肚子裡強。況且也知道了我想了解的信息，情況和我所判斷的基本一致，諾爾登堡周圍已經再無成建制的德軍機動野戰兵力，現在只需要油門踩死直接衝過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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