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相較於德國人的損失而言要小得多，但馬拉申科這邊的損失平心而論也是相當不小。

　也是等到打掃完戰場、把收繳的物資和損失情況詳細統計出來以後，坐在旅部臨時帳篷裡的馬拉申科，這才得以有機會看了看自己的損失到底是怎樣個情況。

　“只有十八輛坦克?這.....不是，這數字確定沒弄錯嗎?”

　手握著統計報表的馬拉申科反覆確認、看了又看，但始終不敢相信自己面前這張紙上的數字居然會是真的，以至於用那難以置信的語氣向著彼得羅夫政委再一次確定、脫口而出。

　與之相對的是，彼得羅夫政委緊接下來的回答則面帶微笑。

　“我們是防守的一方，比進攻方的損失要小是很正常的情況，首先要明白這個道理。”

　“另一方面，你的戰術安排也非常合理，那波煙幕彈掩護至少拯救了我們一個營的坦克。試想一下在沒有煙幕彈掩護的情況下被德國佬狂轟濫炸十幾分鍾是什麽感覺?沒人會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安然無恙。”

　“你的決定拯救了大家，馬拉申科，同志們現在非常感激他們的旅長同志，你是他們口中的英雄，過去也是，只是現在又被抬高了高度。”

　即便有彼得羅夫政委的如此解釋，但馬拉申科仍然想不通這麽低的戰損到底是個啥情況。

　要知道當時的煙幕彈也沒有立刻覆蓋到所有的體型龐大斯大林坦克，畢竟那只是一個迫擊炮連的規模。德國佬的空襲很快對準了那些沒能及時撤入煙幕掩護中的坦克，馬拉申科不覺得如此情況下被德國佬重點集火的下場能好到哪兒去，這損失之低屬實是有點超出預料。

　“要感謝的話去找卡拉莫夫吧，他會告訴你他都帶人做了些什麽，才能創造出你在報告上看到的這個奇跡數字，我當時剛接到報告時候的表情也差不多和你一樣。”

　政委同志知道馬拉申科何以驚訝至此，其實說白了，這件事兒的另一個主要原因還是在卡拉莫夫那邊。

　這位之前曾經犯下過錯、還專門搞了個檢討大會的野戰維修營營長，自打當著全旅同志的面向著旅長同志和政委同志做過保證以後，完全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不管幹啥事兒都力求做到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特別賣力，連修車這種用不著自己親自上陣的苦活累活兒也少不了他。

　這算是一種將功贖罪嗎?也許吧，但也有可能還算不上。

　畢竟卡拉莫夫犯的錯在旅長同志的定性那裡只是小小的作風問題，算不得啥大事。所以當卡拉莫夫一改自己的行事風格以後，旅裡很多同志還有些受寵若驚，感覺此前讓大家頭疼的卡拉莫夫同志簡直是變了個人。

　這一次的坦克損失數量之所以這麽少，很大程度上都是卡拉莫夫帶人把僵屍坦克搶救了回來的功勞所致。

　一般技術員和工程師手裡修不了的重傷坦克，到了卡拉莫夫這兒雖然沒有拍著胸脯的保證，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會是令人滿意的結局。

　卡拉莫夫就是個不習慣把話說死、不喜歡不給自己留一點余地去拍著胸脯保證的人，但這可不代表卡拉莫夫是那種辦事兒摸魚的不靠譜之人。

　恰恰相反，卡拉莫夫之所以能在馬拉申科那兒成為紅得發紫的熾手可熱人物，是因為馬拉申科實在是離不開這麽一員手下大將。

　卡拉莫夫既不帶兵打仗也不是旅部的核心管理層，看似好像就是個普通的營長、隨時可被替換的邊緣人物，但在馬拉申科看來，卻是實打實的三個戰鬥營營長都換不來的一尊大神。

　想把卡拉莫夫換了，能行啊，沒問題！

　你再找個這麽牛逼的人過來給老子做全旅的維護保養加修車，把野戰維修營帶的比現在還吊，老子親自給你開全旅表彰大會都沒問題！

　啥?你說找不來?

　那不好意思，哪兒涼快麻煩哪兒呆著去，卡拉莫夫我還要接著用，不服把嘴閉上，不想在老子的旅混趁早滾蛋，少他媽跟蒼蠅一樣嘰嘰歪歪、嗶嗶個不停，人都已經檢討大會做書面檢查報告了還想怎樣嘛。

　聽上去可能有點粗狂豪邁，但咱老馬同志確確實實是這麽想的、這麽認為的，馬拉申科自認為自己，把這個從1941年就開始跟在自己手下的得力乾將了解的夠清楚:卡拉莫夫是個雖有點小毛病、比較容易膨脹，但在關鍵時刻又絕對信得過、靠得住、值得托付重任的人。

　眼下，卡拉莫夫再一次在沒有做出任何事先保證的情況下，給了剛剛經歷一場本應傷筋動骨大戰的馬拉申科以驚喜。

　在剛剛經歷這場戰鬥中的損失坦克其實本應有38輛，並且絕大多數都是毀於德軍空襲，諸如什麽履帶被炸斷、動力艙被攻頂穿甲彈打穿乾壞了發動機，也有可能是穹甲被擊穿導致車組出現了傷亡而棄車， 各種情況犬牙交錯出現，有時在一輛坦克上還不止一種情況。

　戰鬥剛一結束，卡拉莫夫帶著自己的人、幾乎是跟著清掃戰場的部隊一道立刻就撲了上去，目標直指那些癱瘓在各個位置沒有起火燃燒但卻已經動彈不得的重型坦克。

　一通操作下來，卡拉莫夫神乎其神地硬是把戰損數量從最初統計的38給壓到了18，剩下20輛都被卡拉莫夫一一審查後親手列入了“可修複”范圍。

　按照卡拉莫夫給彼得羅夫政委匯報的情況，這些坦克在明天戰鬥打響前都可以投入戰鬥，他的野戰維修營就算通宵不睡都要把這些坦克給搶修出來，基本和拍著胸脯保證差的八九不離十了。

　“很多受損的坦克都是被穿甲彈打穿卻沒有彈藥殉爆，德國佬給他們的飛機上安裝了大口徑機炮而不是航彈，這點應該算比較幸運的。當然，這還是歸功於有卡拉莫夫，否則的話這些坦克我覺得一樣是修不好，等同於徹底損失。”

　彼得羅夫政委不常誇卡拉莫夫，馬拉申科甚至現在都覺得政委同志可能還對卡拉莫夫有點意見，但這次顯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