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卡拉切夫醫生告訴我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又是卡拉切夫！這個狗日的老色批！

　馬拉申科知道伊烏什金在自己面前從來不撒謊，向來是有一說一。更何況當下的1943年初能知道絲襪這種東西存在的，放眼整個旅除了自己以外也就只有卡拉切夫，不論怎麽論證都堪稱合情合理。

　“穿上了這種東西的女人都會變得香香的......”

　一想到從伊烏什金口中轉述出來的這句話，馬拉申科瞬間就能腦補出某種少兒不宜的邪惡圖像畫面。看來卡拉切夫這家夥對絲襪研究的造詣之高已經堪稱登峰造極了，放在當下時代來說確實是這樣，自己終歸還是低估了這個老色批的修行道行。

　用手擦了擦嘴角噴剩下的水滴，打算回頭找卡拉切夫好好聊聊，讓他收斂一下那張破嘴別再瞎瘠薄亂說的馬拉申科，終於在伊烏什金一臉問號的表情注視下開口答道。

　“那是萬惡的資本主義發明出來的東西，偉大的蘇維埃不需要這種玩意兒，我們可是共產主義戰士。”

　......

　......

　伊烏什金沒有開口作答，準確來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作答，因為伊烏什金到現在都搞不清楚絲襪到底是個怎樣的東西。

　懷裡抱著自己的坦克帽靠著車門、單手撐著腦袋的馬拉申科也有些尷尬，這種詭異的氣氛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令人捉摸不透，似乎是自己方才給伊烏什金的答案有些不太恰當所致?

　仔細這麽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呃...嗯...絲襪嘛，絲襪的話...就是......”

　良久之後再次開口的馬拉申科顯得有些結巴，但絕非是故意賣關子。

　值得注意的是伊烏什金的耳朵，在馬拉申科開口的一瞬間就豎了起來、抖了兩下，仿佛生怕錯過什麽極為關鍵的訊息。

　“絲襪吧...絲襪雖然是資本主義發明的，但是...嗯...我們要用客觀辯證的角度去評價這個東西。一個物品本身是不該被附加主義論的，因為它只是個物品，關鍵還是要看怎麽用、發揮出的價值和意義如何。”

　“就好像紅軍戰士的槍是用來消滅邪惡法希斯的，剝削壓榨資本家手裡的槍，就是用來迫害貧苦工人和農民的，這是正義和邪惡的完全對立面，但槍本身並沒有問題。”

　聽得似懂非懂的伊烏什金使勁兒點了點頭，甭管聽懂了個大概、還是明白了一半都先記在心裡再說。馬拉申科這種極其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解釋方法，令一直崇拜車長同志並將其視作自己奮鬥目標的伊烏什金相信，這些話絕對是百分百正確的。

　“讓我們再換個說法，比如說你的愛人穿著美麗動人的絲襪，迎接你以英雄的身份凱旋而歸，那這就是正義的、是物盡其用能發揮真正物品真正價值的，因為這是對英雄的一種犒賞、是愛情升華、忠貞不渝的體現。”

　“反面教材的話......你知道妓女嗎?伊烏什金，我記得一些文學著作裡應該有描寫，能明白我意思嗎?這就是物品價值發揮不正確的兩面性體現。”

　有一說一，馬拉申科的解釋確實相當到位，就算是伊烏什金這個啥都不懂的小白也能露出一臉真摯的恍然大悟表情。

　“我明白了，車長同志！絲襪就是被邪惡資本主義剝削迫害和壓迫的奴隸，資本家逼著絲襪去幹不想乾的壞事！就是為了壓榨財富供自己享樂！但是在我們蘇維埃，絲襪就是正義的，我們志同道合有著共同的信仰追求，沒有剝削壓迫，絲襪也一定是紅色！是正義的顏色！”

　......

　伊烏什金這話要是說給沒見過絲襪的同志，應該會有很多人相信，甚至被收錄在冊都是有可能的。

　但這話要是擱在馬拉申科這兒，那還何止是串味兒！簡直就像是把櫻桃味的可口可樂倒進正宗的四川火鍋裡煮沸，然後再把底料夾著湯汁撈出來，配上老八秘製小漢堡來一口奧利給！

　這已經不是串味兒！這是對馬拉申科這雙重記憶穿越者的八個九暴擊！是一道閃電霹靂砸的雨中落湯雞的馬拉申科腦袋冒煙、頭髮倒豎的鬼畜場景！

　“是，你理解地很好，伊烏什金，確實是這樣......”

　感覺自己魂都丟了一半的馬拉申科無力地靠在座椅上。

　向伊烏什金繼續解釋事實的真相，在此時此刻是只有神仙才能辦到的事情，而不是馬拉申科這樣的凡人。

　城區主乾道上的廢墟很多，伊烏什金手扶著方向盤把車開的很慢。

　時不時地就要繞過一兩個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大小不一彈坑，有時候甚至還得強行爬過一些繞不開的大型廢墟堆。

　好在美國佬的威利斯吉普車確實性能強大，越野爬坡和各種崎嶇地形都能暢通無阻、不在話下，著實是讓親身體驗並第一次乘坐這種傳奇載具的馬拉申科大為欣喜。

　“這寶貝東西可真不錯，伊烏什金！不得不承認美國佬造的某些東西確實非常好用。”

　已經把車差不多快開到了城區邊緣的伊烏什金擺了擺手，看得出來這輛車在伊烏什金心目中還並不是十全十美。

　“可是這車沒有武器、不能開炮，車長同志。也許我們應該考慮改裝一下，讓這輛資本主義車變得更加共產主義些，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

　......

　伊烏什金倒是現學現用、學得挺快，但始終不想回憶起剛才那番對話的馬拉申科卻有點表情變味了，好在這並沒有帶來什麽嚴重的後續影響就是了。

　“這個問題你回頭可以找卡拉莫夫聊聊，他對改裝在行，興許能滿足你的願望，裝上一挺重機槍或是別的什麽。”

　“但我想要一門炮， 車長同志。”

　“那你為什麽不把我們的坦克炮塔直接裝到這個車上，這樣還有裝甲防護，難道不是更好?”

　“......”

　有一句沒一句的二人尬聊就這樣一直持續到了車子開出城外。

　一路上馬拉申科所聽到的零星槍聲越來越少、幾近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群群面黃肌瘦、連走路都晃悠的德軍戰俘行著法式軍禮，在紅軍戰士們的押解下緩緩前行的身影。

　越來越多的承受了太久戰爭苦難的人們開始從防空洞和地下掩體裡走出，回到自己曾經的家園、現在的破敗廢墟裡，試圖找出任何殘留的記憶或者是能維系生活的能用之物，不斷翻找著廢墟。

　麵包和牛奶都會有的，一切正在慢慢好轉起來，向著美好的方向繼續發展。

　凜然的目光愈發堅定的馬拉申科，在通往方面軍司令部的道路上繼續前行，並堅定確信著這一點、毫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