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讓錢寶寶一人面對這幫山賊，雖說也能打贏，但絕對不會毫發無損，畢竟對面一個個都是拿著兵器，她對自己是自信，而不是自負。

　　有存活的三名護衛幫忙牽製，錢寶寶也能將山賊逐一擊潰，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郝平凡居然動刀殺人！

　　郝平凡曾說過他學過一點刀功，只是錢寶寶不以為然，畢竟郝平凡身上就帶著一把殺豬刀，刀功也是從屠戶手裡學來的，一個殺豬佬，又能教出多大本事?

　　然而現在，看著一個個山賊成為郝平凡的刀下亡魂，那觸目驚心的血腥畫面，令錢寶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這麽乾脆利落而又凶殘血腥的刀功，豈是一個普通的殺豬佬能懂的?

　　原以為是人畜無害的綿羊，沒想到竟然是頭野狼，看著那一個個山賊斃命的死狀，錢寶寶也是感覺一陣惡心，強迫自己不去注意郝平凡那邊的情況，手上的攻擊也更加迅猛凌厲，以求速戰速決。

　　眼看自己這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尤其是那個看上去年紀輕輕，殺起來卻粗暴果斷的少年，山賊們也開始膽怯了，心生退意，為首的山賊頭目色厲內荏地大喊道:“點子扎手！散水！”

　　江湖黑話，意思是敵人太強，趕緊撤退。

　　收到指令，山賊們如蒙大赦，抬起受傷的弟兄，往兩頭樹林一鑽，沒一會兒就消失得沒影了。

　　窮寇莫追，錢寶寶和三名存活的護衛都理智地沒去追趕山賊，樹林的環境太過複雜，一般人進去都很難辨識方向，對於山賊來說，反而是如魚得水，貿然追過去，很有可能會中了山賊的伏擊。

　　突然，一道人影從錢寶寶眼前劃過，是殺得紅了眼的郝平凡，見郝平凡還要去追殺山賊，錢寶寶趕緊嬌喝一聲:“別追了！”

　　郝平凡停了下來，緩緩轉過頭看向錢寶寶，稚嫩的臉龐上沾染了斑點赤紅，眼中充滿了迷茫，雙手軟弱無力地垂下，緊握的殺豬刀上，點點鮮血從刀口滴落地面。

　　略顯空洞的目光逐漸有了神采，回過神來，看著地上一具具屍體，郝平凡終於忍不住，倒在一邊吐了起來，手裡的殺豬刀也如同燙手山芋般，被他扔到一邊。

　　不只是郝平凡，幸存的那些家丁雜役，何曾看過如此血腥場面，也到跑到一邊吐了起來，也就那三名護衛意志堅定，不受影響，只不過臉色同樣不大好。

　　錢寶寶也有惡心的感覺，連忙調動真氣，緩解壓力，才沒丟臉地吐出來。

　　看到郝平凡還一直嘔著，錢寶寶搖了搖頭，來到後面，跟車夫老王要來水囊，車夫老王整個人已經變得六神無主，呆呆地把水囊遞過去。

　　剛剛那一幕，無疑給車夫老王帶來了無比的衝擊力，他也沒想到，郝平凡這個熱心淳樸的少年郎，動起手來居然如此恐怖。

　　錢寶寶走到郝平凡身邊，將水囊遞過去。

　　郝平凡吐得稀裡嘩啦，快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了，才消去那股惡心感，接過錢寶寶遞來的水囊，喝了一口又吐出來，去掉嘴裡的異味後，才緩慢地飲下一點水，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松下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精神上的疲累。

　　他從未想過，殺人會是這麽惡心的事，這讓郝平凡想到第一次動刀的時候，他殺的是一頭豬，是胡塗給他準備的，看著嗷嗷慘叫的豬在他刀下死去，郝平凡也是有惡心感，只不過沒現在這般強烈。

　　不知從何時起，郝平凡揮刀就變得十分利索了，殺死山裡那些野獸也不會感到任何異樣情緒，

漸漸習慣了一拿起刀就乾脆利落地砍出去，今天也一樣，他完全沒有思考，下意識地按照以往的習慣揮刀，只是殺戮的對象，從那些野獸，換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你沒事吧?”

　　錢寶寶問道，她看得出郝平凡此時的精神狀態很糟糕，沒有誰是生來就殺人不眨眼的，初次殺人，終究需要邁過內心那道檻。

　　郝平凡臉色非常難看，嘴唇發白，強顏歡笑道:“我…我沒…事…”

　　聲音不可避免地帶上一絲顫抖。

　　說到底，郝平凡也只是一個剛離開村落的少年，許多事情都沒有親身經歷過，殺人，更是他從未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錢寶寶歎了口氣，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道:“運一下氣吧，那樣會好受點。”

　　郝平凡默默地點了點頭，暗暗運轉真氣，炙熱的真氣運行一周後，郝平凡也感覺好多了，臉上也恢復了一點血色，只是眼神依舊黯淡。

　　錢寶寶將郝平凡扶了起來， 這時候，車隊那邊，那三名護衛也開始收拾地上的屍體，不管是同伴的，還是山賊的，屍體都不能放任不管，還是要找個地方放置，這些髒活也只有他們做了。

　　死了七個護衛，山賊那邊也死了九個，其中有四個是用那七個護衛的性命換來的，而另外五個則是郝平凡一人殺掉的。

　　錢寶寶出手雖重，但終究沒能下殺手，因此只是把山賊打傷，山賊們撤退時也抬走了受傷的同伴。

　　護衛來到郝平凡附近收拾屍體時，還露出敬畏和欣賞的神情。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選擇了這個職業，就已經有豁出性命去護主的決心，唯有強大的實力才能減輕風險，而郝平凡已經展示出與他年齡不符的身手，這一點已經贏得他們的敬意。

　　當然，不管承不承認，在他們的內心深處，確實是被郝平凡的表現嚇到了，萌生出一絲畏懼。

　　將屍體都聚集放到樹林裡後，整條官道總算乾淨了不少，只是地上的血跡，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都在提醒著在場眾人，剛剛發生了什麽。

　　錢寶寶拿了條手帕，用水沾濕後，給郝平凡細心地擦去臉上的血，露出原本稚嫩白淨的臉，沒了血染，郝平凡也變回原本那副人畜無害的實誠人模樣，與剛剛那殺伐果斷的一面截然不同。

　　郝平凡的衣服也沾了點血，只是因為身上是套墨藍色勁裝，染上血也只是顏色偏暗一些，倒不明顯，只是湊近點，還是能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在三名護衛的擁護下，車隊的主人，朝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