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哥是有所不知,當真是一言難盡呐!昨日翟於巡守城防之時,眼瞧這天色已是放晴,便想去到城外,將那堆巴人屍首給盡數焚燒了。卻不曾想竟是在那裡碰到了這個打扮怪異的異族女子!……翟也不知道這女子究竟是在那裡做甚?……”
隻聽墨翟是在那裡繼續頗為詳實的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待翟上前查問,但是此女所言翟更是一句都聽不明白……所以翟也管不了這些許多,隻想著是以防萬一,先上前先將其拿住再說。卻不曾想竟是被她所驅使的蛇蟲暗算!……翟一時不備,中其陰招,被她是拖入一處洞穴之中……待翟醒來之時,發覺此女也是麻痹大意,於是,翟先想了法子替自己是解了捆,再趁其不備,將她擊暈後便是綁了過來!”
武維義和杜宇聽罷,不禁是朝這名女子看去。卻見此女年紀尚幼,只不過十四五的芳齡,如今卻還在墨翟的肩上昏著。一副裝扮卻也不似巴蜀之人,確是令人感到極為怪異!……
正在此時,卻見那朱提侯的侍衛戌僰是一路匆匆的朝著他們這裡趕了過來,眼瞧著戌僰竟是一臉的喜氣洋溢,倒是顯得頗為輕松自在。
“末將戌僰,見過公主殿下和武先生……”
只見這戌僰是向他們推手作了一揖,然後又是眉開眼笑的說道:
“哈哈!大喜事!大喜事啊!……前方探馬來報,說是巴人昨夜已是連夜退兵而去!……朱提關可謂是轉危為安矣!”
武維義、杜宇和墨翟聽得此言,不由得是大吃一驚,不禁是面面相覷,不敢相信:
“為何?!……朱提關如今丁員不足,城防可謂是岌岌可危!而那雅爾丹雖是連戰失利,但是余力尚存,也還有一戰之力!如今卻又為何會輕易撤走?!……”
戌僰聽得此問,卻是當即往周圍是掃視了一圈,又是小聲的與他們言道:
“諸位,此處如今不是說話的地方!主公如今正在宮中候著諸位,想請諸位是進宮一敘!”
武維義三人聽罷,皆知此事必是極為要緊。但是,眼前墨翟肩頭的這名怪異女子如今卻也是頗為棘手。為了以防有何不測,武維義便是與墨翟言道:
“賢弟……如今也已是將入夜……不如你便先在此地找一處安全所在,將此人給好生看管住……至於該當如何處置,權且待為兄和公主自宮中回來之後再做計較不遲!”
只見墨翟是雙手抱拳,點頭諾了一聲,便是扛著此女就往一處僻靜的護所走去。
……
而武維義和杜宇則是跟著侍衛戌僰一起進了宮,待到了主殿卻已是夜深。此時,二人卻見朱提侯竟是依舊端坐於正位候著他們!出於禮節,杜宇便是領著武維義在殿外朝著朱提侯的方向是跪拜了下去。
朱提侯見他二人在殿門之外行此大禮,卻是忽然相迎:
“唉!……使不得!使不得!宇兒和武先生快快請起……此番朱提關與寡人能夠幸免於難,全是仰仗二位鼎力相助!想來二位遠道而來,寡人非但是未能盡到地主之誼,卻反倒是令二位連連受累……寡人也是自慚形穢呐!……”
隻聽立於正席的朱提侯,瞧見杜宇和武維義禮數竟是依舊這般的周全,不免是有些心生愧意……便是立即將他們給傳喚了進來。
話說這朱提侯,於昨日昏厥於南門之時,卻又如何能夠想得到,今時今日的他竟是還能安安穩穩的端坐在朱提關內?每當他回想起昨日朱提關內的場景,這朱提侯卻還不禁要渾身抖上三抖!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了此番劫難,
卻也使得這朱提侯從此再也不敢對那“蜀王”之位報有非分之想。如今,卻是隻想安安穩穩的當回他的“世卿侯爵”……杜宇聽得這一聲傳喚,便是與武維義一起入了大殿。隻聽杜宇一入到殿上,便是急忙向朱提侯問道:
“叔舅,宇兒聽侍衛戌僰說,如今巴人已然退兵了?!……此消息可曾派人打探確認?!”
但見朱提侯是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又甚是歡欣的與他二人言道:
“嗯……千真萬確!而且……非但如此,隻怕對宇兒和蜀國而言,卻可能還有一樁天大的喜事!”
武維義和杜宇一聽,只見他二人是互相對視了一眼,卻實不知這“喜事”究竟是從何而來?
“叔舅……此話怎講?!”
只見朱提侯卻也不急著說話,而是向左右皆是揮了揮手,令其官婢及使宦全都退了下去!待其大殿之上隻留得他三人之時,朱提侯這才是開口小聲與他們說道:
“你們可曾聽說過當年秦、巴、楚三國滅庸之事?”
武維義一聽,不由得是大驚失色,立刻便是回答道:
“如何不知!……只是如今侯爺突然提及此事卻是為何?……”
但見朱提侯譙原只是淺笑了一聲,竟是從袖口之中取出一封帛書,交予他二人觀看!
只見此信竟是一副工工整整的國書格式!但是,卻也不知此書信落款處究竟是何人?而信中的大致意思,是說當年巴人是如何的背信棄義!
信中寫道,當年的巴人是一方面慫恿庸國與其一道共同對抗楚國。另一方面,卻又是暗中結交秦,楚兩國,最終一起合力滅了庸國。因此,如今他這個庸人後裔便是號稱是要順應天命,召集四方蜀中諸侯,一起共商義舉,誓要將巴國一舉滅之!
“呵呵!……此人倒也是好大的口氣呐!……如今這巴人的軍力之盛,寡人此番可也是親眼所見。隻怕縱橫這百濮之中也是難覓其敵手!……而此人如今卻口口聲聲說要一舉滅巴?!……你們倒是以為如何?……”
杜宇聽罷,卻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實不知此事該如何裁奪。於是便轉眼投向武維義,只希望他能夠當場拿定個主意。此時,隻聽得武維義是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分析道:
“武某觀此信,隻覺此事或許真有可趁之機也未可知!……尤其是帛書之中所提及的‘三路大軍’,倒也是言之有據。蜀南之諸侯歃盟誓師可自為一路,柯邇震西的西羌白馬氐亦可為一路,而如今駐於北面南鄭之地的秦人也算是一路。如此說來,倘若此三路聯手齊攻,確是也可令巴人是疲於應付!……只不過……”
原本卻聽這武維義對此番運籌評價也是頗高,但是轉眼間,這話鋒一轉卻又是有了疑問。朱提侯和杜宇便是趕緊向他問道:
“不過什麽?”
武維義卻是微微一笑,向他二人說道:
“請侯爺和公主試想,駐於南鄭之秦人,充其量不過只是一支前哨斥候,想來也不過寥寥數千。且是無有利害相涉,即便是可為我們所用,卻也隻得為奇兵,並不能以正合!西羌白馬氐,素來是以輕騎驍勇聞名於世,但是若論攻城拔寨……隻怕是難堪其任!再看侯爺的蜀南,想必如今是一副什麽樣的境況,武某也自不必多言了吧?”
朱提侯與杜宇聽罷,皆對此言是深以為然。隻聽武維義是繼續往下言道:
“因此,此三路大軍,雖是思慮了也是極為周到……不過面對如今的巴人之軍勢,屆時隻怕又是一場勝負參半的苦戰罷了!武某認為……這或許……也是那庸國後裔所最希望看到的結果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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