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長桑君將那兩枚真假赤光勾玉給放到了一起,眾人頓時便發現了這兩塊勾玉之間的差別。
只見從杜宇身上取下的那塊赤光勾玉雖說是精妙無比,已經算得上是世間少有之良品,但是與武維義身上的那塊一比較,卻依舊是要遜色不少。
但見武維義身上的那一塊勾玉,無論是其棱角,拋面都是要比杜宇拿出來的那塊更為精致細膩。
而且在光澤上,顯然又是武維義身上的那塊勾玉顯得更加通透靚麗,尤其是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更是顯得霞光四溢,奇妙無比!
“如何?你們的這塊可不就是贗品了?”
所謂眼見為實,這一下,墨翟卻是被這長桑君搞得是一時語塞了。但是,即便如此,墨翟卻依舊是不依不饒的追問道:
“依照前輩所言,此物既為神教之中極為重要的信物,那麽這些神教中人卻又為何要帶個假的?難道便只是為了防著被盜的?”
眾人聽得墨翟如此問道,卻都是一籌莫展。只有長桑君卻是嗤笑了一聲,與他們說道:
“呵呵,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此等寶物,你道是個個神教之人都能有的?實話跟你說吧!此信物於普天之下,至多不過九九八十一枚而已!傳言當初武王伐紂,建國大周,將此物分封給天下七十一國諸侯,然後又自取其十。因此,能持此等寶物之人,莫說是身名顯赫!要說此人可號令一方也實不為過!”
(周公兼製天下,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荀子·儒效》)
墨翟隻聽此人將這赤光勾玉給說得是神乎其神,卻也還是有些不信,隻聽他又是問道:
“此物若真是當年周室的分封之物!卻又為何會成了神教信物?這豈不是太荒謬了?!”
隻聽長桑君又是歎了一口氣,頗是頗為憂慮的說道:
“想當年……周公分封七十一國,又制定禮樂安邦之製,便是為了使天下世人不再受此物所累!諸夏之人也由此而平和了數百年之久。但是如今,祆火神教又是卷土重來!唆使輔佐各路諸侯公卿或是互相殺伐,或是勾心鬥角,一切便是為了將對方手中的勾玉給弄到自己的手中……而那些無甚本事的,便只能拿些贗品來糊弄世人罷了!......”
隻聽長桑君一邊說著,一邊將那枚贗品勾玉給交還給了杜宇,隨後隻聽他又是繼續說道:
“另外,據老夫所知,這神教之中相傳還有著一則箴言,說是每隔一段時日,聖皇便會臨世一次,集齊那九九八十一枚勾玉並接受萬眾之敬仰。換句話說,如今誰若能真的收集齊這八十一枚勾玉,依照預言所指,誰便是下一任的九州共主!……所以你們說……此人只不過是區區一屆布衣,卻是能得此真物,若說此人不是別有用心之人,卻又如何能信?”
墨翟和杜宇聽到這裡,皆是錯愕非常。此時的他們也都已是聽懂了這長桑君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說,不管是因為何種緣故,這武維義都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的得了此種赤光勾玉。但是,他們也確信武維義絕不是一個為非作歹之徒!於是,隻聽杜宇向著長桑君懇求道:
“長桑前輩!武維義他……他絕不是如你方才所言的那般模樣,這……這其中定是有些誤會!……他曾幾次三番的解救於我,而且,也是為了拯救蜀國百姓這才身負重傷!所謂醫者仁心,還望長桑前輩能夠救他一命!……”
隻聽那杜宇一邊說著,
聲音之中便是又來了一些嗚咽,又見她隨後竟是朝著長桑君給跪了下去。 “不救!不救!就是不救!祆火神教裡的人我也是見得多了。說到底,天下諸侯哪個不貪權戀貴!天下豪強又哪個不心狠手辣!我長桑君之所以選擇隱居至此,便是為了躲避這些妄悖之徒!只希望這些人早些死了才好,也好還給天下一個太平治世!現如今竟又讓我碰上一個半死的神教之人。我不將他毒死便是他的造化!卻還想讓我來救?!癡心妄想!”
但見這長桑君是拒意堅決,墨翟在一旁卻也是急了,竟是口無遮攔的與之辯道:
“前輩為何是這般的蠻不講理?!此勾玉說不定真是他人的饋贈之物也未可知?世間善惡豈是隻憑一塊物件便能識辨出來的?!”
長桑君聽到墨翟此言,竟是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雖是自知理虧,卻也還是繼續執拗著吼道:
“哼!禍亂天下之人都是死有余辜,為這天下紛爭而無辜枉死之人何止百萬!多也不多他一個!莫說是此人了,即便真是杜疆來了!若此物真是他的,我長桑君也必是不救的!”
但見這長桑君是說得是慷慨激昂,唾沫橫飛。而且他不光是隻說著話,一邊竟已是要將武維義給強拖著轟出門去!
要離和專諸見狀,卻也是有些看不過去了,又如何肯讓他胡來?二人一起起身上前又將武維義給奪了下來。
屋內的場面一時之間可謂極為混亂,就在此時,卻見專諸與要離忽然一人止住了一邊。又聽他二人與他規勸說道:
“長桑君!你若是不救,那不救也罷!但是此女子乃是杜疆的妹妹,難道便不能賣杜疆一個面子?且讓他在此留宿一宿也好!”
長桑君見專諸與要離也是不幫他,更是有些氣憤不過,竟是怒氣衝衝,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內屋走去。
“明日一早,我不想再看見到此人!......”
說罷,隻聽他將內屋的木門“碰”的一聲便給關了個嚴嚴實實。
專諸和要離見了也隻得是無可奈何的直搖頭,想去攙扶杜宇起身。卻見杜宇此時是伏在武維義身上哭泣不止,無論如何都不肯松開。
“不......不......我一定要救他!二位大賢,請告訴我該如何救他......”
只見杜宇一下猛的抬起頭來,慌不擇言,竟是對著他二人是大聲問道。
二賢見錦織公主這副模樣,雖是不忍,卻也都是愁眉緊鎖, 低著頭,一臉的無可奈何之狀。
“既如此......杜宇如今也唯有一死以求神醫救治!”
隻聽杜宇說罷,便是要往屋內的橫木撞去,虧得墨翟眼疾手快,將她是一把拉住,才不至於讓她做出傻事!
“莫要弄髒了我的房子!死了卻還得我來給你收屍!”
隻聽屋子內頭又是冷冰冰的丟來一句,直氣的專諸隔著屋門叫道:
“老東西!如何這般冥頑不靈!還真當你自己是天上的神靈了不成?!即便是天上的神靈,也不及你這般冷酷!”
杜宇一聽到“神靈”,卻是頓時又有了個甚是荒唐的主意。
“對!對!這長桑君定是要考驗我們的一番赤誠!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我這便跪著!跪到長桑君同意施救為之!……”
隨後,杜宇便拖著她的殘臂,猛的一下又便是起了身,跌跌撞撞的衝出屋外,隨後對著長桑君的屋子便是倒頭跪拜了下去。
“公主不可!您可是萬金之軀……而且你如今也是有傷在身!不可如此!”
隻聽二賢從旁是竭力向她勸阻,而墨翟卻是在一旁陪著杜宇一起跪了下去:
“公主赤子之心可昭日月,我墨翟深受武先生恩惠,自然也是自當盡力!墨翟願與公主一同為武先生相求!二位前輩也是不必再以好言相勸!……二位前輩的恩德,墨翟終身沒齒難忘!......但……倘若武先生有了閃失,我墨翟也唯有一死以明其志……屆時,隻怕是要對不住二位前輩的大恩,而墨翟也唯有歸鬼之後再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