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沒有可用的酒具,馮真真回到護士站,拿來了七八個患者盛尿用的器皿。
矮個子警察眼尖,一眼就看出來馮真真拿來的是什麽東東,咧著嘴說:“馮護士,你就用這個讓我們喝酒啊!”
馮真真眨巴著漂亮的眼睛,說:“這個怎麽啦?這都是新的,沒用過的,還全都消過了毒。”
矮個子警察拿起一個在手裡,皺著眉頭端詳著,說:“用這個喝酒,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胖警察一把將那個玻璃器皿奪在自己的手裡,瞪著眼珠子衝矮個子嚷嚷:“看把你矯情的,酒盛在這裡面,照樣是茅台味,保準喝不出尿騷味。”
說著,就往器皿裡倒酒,端起來喝了一口,咂咂舌頭,感歎:“茅台酒就是不一樣。”
接著,胖警察把器皿裡全部倒滿了酒,舉起酒杯說:“大家夥都端起來,今個兒,咱們全當是過年了,大家來個一醉方休。”
劉三石舉著酒杯,說:“還是別喝太多了,咱們八個人,三瓶為限,弟兄們覺得怎麽樣?”
胖警察歪著頭,撇著嘴說:“看你小氣的,怎麽滴?喝你點酒心疼了?”
劉三石說:“這不是有特殊情況嘛!要擱平時,就是把這兩箱酒全部喝完了,我也沒意見。弟兄們在一起喝酒,圖的就是痛快嘛!可我現在畢竟是你們的看管對象,能在一起喝酒,已經夠出格了,要是一個個喝的酩酊大醉,恐怕不好交待吧?”
矮個子警察說:“是啊,要是我們都喝醉了,你再跑了,那就更麻煩了。”
胖警察對矮個子警察的說法頗為不滿,瞪著眼珠子衝他嚷嚷:
“老苗,你這貨啊!讓我說你啥好呢?人家劉三石能考慮到這一點,就說明人家心裡是坦蕩蕩的。你別拿你的小人之心琢磨人家的君子之腹。”
劉三石把酒滿上,舉杯衝胖警察,說:“就憑你這番話,咱們倆走一個。”
“走一個就走一個。”
大家你來我往,推杯換盞,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馮真真隻喝了一杯酒,就開始吃饞嘴雞,一下都沒停,不大一會,一隻饞嘴雞被她造下去一大半。
矮個子警察感歎道:“馮護士,看起來那還真是個饞嘴貓啊!”
馮真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紙巾擦了擦嘴,停止了吃雞的動作,嘴上卻說:“要不是照顧大家夥,我一口氣就全都吃完了,這饞嘴雞真好吃。”
劉三石說:“喜歡吃你就可勁吃,下一頓,咱們還照這個標準,弄兩隻雞。”
馮真真忽閃著漂亮的大眼睛,問:“帥哥,你的意思是說,咱們還要接著吃下一頓?”
劉三石大大咧咧地說:“那怎麽啦?過年嘛!就得有過年的樣子。以後只要我還在這兒,醫院的餐廳咱就不去了,就叫外賣,而且每一頓都不能低於今天的標準。”
矮個子警察一臉羨慕的看著劉三石,感歎:“臥槽!看這個架勢,你挺有錢的啊!”
劉三石平時從來不吹牛,可今天卻吹上了。
“也沒有多少錢,不過像這樣的夥食標準,供弟兄們吃個三兩年是沒有問題的。我跟你們不太一樣,你們拿的是死工資,我呢,說官不像官,說商又不是商,多少鼓搗點生意,就能掙幾個銅板,抽點煙喝點酒是不成問題的。”
大家在心裡默算著,這一頓飯,不說煙酒,光酒菜就是兩千八百八十八,就按一天隻吃一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一百零五萬,那三年呢?
我的個乖乖呀!
剛才劉三石說的還是多少鼓搗點生意,就能賺這麽多錢,要是認真做生意呢,豈不是要發大財了!
臥槽!
這個才二十啷當歲的小夥子,原來是個大款啊!
那個年齡稍小的警察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突然插了一句:“你日子過的那麽逍遙,怎麽就殺人了呢?”
劉三石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歎了口氣說:“是有人要收拾我。”
接著,劉三石把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
矮個子警察靜靜的聽著劉三石的講述,生怕漏掉了一個環節。他參與這次對劉三石的看押,和其他人有點不一樣,他是帶著任務來的。
矮個子警察雖然職位不高,卻是界碑市公安局局長薑萬增最信得過的人,只要有重要的案子,薑萬增就會讓矮個子警察參與進來。
這個案子,是界碑市公安局副局長張昭松接下的,當時他只是向薑萬增匯報,說是省公安廳交辦的一個案子。薑萬增也沒太在意,既然是省公安廳交辦的,那就接著吧。
但作為省公安廳交辦的案子,薑萬增就不能不過問一下。只是粗略的了解,薑萬增便覺得這個案子很不簡單。
同時,他又向省公安廳了解了一下,大部分的省廳領導,都不知道有這麽一個案子,連省廳的一把手都不知道。
那麽,這個案子,是哪位省廳領導交辦的呢?這麽簡單的一個案子,而且案情並不複雜,案件的性質也不是很嚴重,為什麽要將劉三石異地關押呢?
這裡面,好像包含著一些政治氣息。而且還是很不一般的政治氣息。
薑萬增很後悔,覺得自己不應該輕易答應張昭松,讓他接下這個案子。同時他又敏銳的覺察到,張昭松接這個案子,也可能有他的政治目的。
但凡有一點洞察力的人,都會意識到這個案子的麻煩, 接了這個案子,就像是接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可張昭松為什麽要接呢?
目前,界碑市公安局也將面臨換屆,薑萬增今年五十六歲了,年齡剛好卡在了茬口上。再乾一任,明顯要超齡了。
可界碑市市委領導班子,絕大部分都傾向於讓他再乾一任。
張昭松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早就有篡位的野心,更何況他今年已經五十二了,這次換屆如果還不能扶正,就只能在副職的位置上乾到退休了。
心裡雖然著急,但張昭松卻沒有地方抓撓。他在界碑市市委是沒有根基的,要想上位,是非常不容易的。
薑萬增猜想,這個案子,很可能是張昭松從上面撈取政治資源的一個抓手,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不能等閑視之了。
於是,他就把矮個子警察和一個外號叫老剩的警察安插了進來,借機打探出劉三石的真實背景,以便權宜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