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呀!
劉三石一個小癟三,在省城裡混了幾個月,怎麽就混成夏露的男朋友了呢?
那可是省委組織部部長的女婿啊!像他這種級別的幹部,人家劉三石一句話,說讓你滾蛋你就得滾蛋,說讓你上去你就能上去。
要是把他給惹了,別說是爭取濰州市市長了,恐怕連現在這個市委副書記的位置都難以保住。
黃建樹的腸子都悔青了,千不該萬不該,他實在不應該當著劉三石的面,說那麽絕情的話,現在怎麽辦呢?
黃建樹偷瞄了劉三石一眼,他有一種感覺,現在這個時候,無論怎麽跟劉三石解釋,他都不會買帳的。不如先吃飯,等把飯局上的氣氛調動起來了,再想轍緩和與劉三石的關系。
怎麽安排座位呢?
黃建樹又犯了難。
今天晚上,他是特意請趙相舉的,按說,主賓席就應該讓趙相舉來坐,而且,無論是論級別還是論年齡,趙相舉都當仁不讓的應該坐在首席。
可是,有夏露在這兒,趙相舉也就什麽都不是了,他是夏炫澤的秘書,說的難聽一點,就是夏露家的奴仆,哪有奴仆坐在主子上面的?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安排,那夏露就應該坐在主賓席。
把夏露安排在主賓席吧,仍然會有問題。劉三石是他男朋友,看夏露的神情,好像特別照顧劉三石的情緒,這個夏露,雖然是個千金大小姐,但卻是賢妻良母型的,她肯定不願意坐在劉三石的上首。
那就讓劉三石坐主賓席?
好像也不行。
趙相舉雖然只是個小秘書,可級別並不低,劉三石只是個副科級,和人家差著一大截呢。
劉三石要是夏露的老公,那沒什麽說的,按夏露這兒論,趙相舉也算是劉三石的奴仆,劉三石坐上首席,趙相舉肯定不會說什麽。
可現在劉三石只不過是夏露的男朋友,離老公還差著十萬八千裡呢。
讓他坐在趙相舉的上首,是不是有點貶低趙相舉的意思?趙相舉萬一要是不高興了呢?
飯局,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座次的安排,其次才是酒菜的檔次,座次安排不好,就算是滿桌子的山珍海味,也會吃出蒼蠅。
今天晚上的飯局,不管怎麽安排座次,都可能會出問題。
黃建樹到底是老江湖了,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拉統一戰線。現在一共是四個人,只要能拉到一個人,把他的身份變換成這場飯局的主人,那就剩下兩個客人了,這樣的話,不管怎麽安排,都不會產生矛盾。
按道理說,他拉劉三石作為自己的統一戰線是比較合適的,他們倆都來自濰州市,拉劉三石過來,就等於濰州市邀請鬱金市。
可是,眼下劉三石心裡正別扭著呢,未必肯跟他結成統一戰線,所以,黃建樹只能去拉趙相舉了。
“趙秘書,非常感謝您為我邀請到了夏露小姐和她的男朋友劉三石這兩位尊貴的客人,今天晚上的座次,就由你來安排吧。”
表面上,黃建樹這樣做是尊重趙相舉的意見,可實際上呢,卻一下子把他列入了陪客的角色。
趙相舉是做秘書的,自然靈性的很,隨即笑著說道:“既然黃書記發話了,那我就反客為主了,夏露妹子,三石兄弟,你們倆高高吧。”
高高,就是往上請的意思。
包間坐北朝南,按老理兒,北面算是上位,再往細了分,左邊的那個位置為主席,
右邊的那個位置為次席,劉三石坐左邊,夏露坐右邊,正好是男左女右。 可劉三石卻坐在餐桌的東側沒動。
夏露緊挨著劉三石坐著,見劉三石沒吭聲,隻好發話了。
“我和三石坐在這兒就挺好的,趙哥,你也甭客氣,這裡除了黃書記,就數你的年齡大,資歷高,你坐在上首席最合適。”
趙相舉擺了擺手說:“你饒了我吧,我可不敢坐在你和三石兄弟的上首。”
最後,劉三石和夏露坐在了東側,趙相舉只能坐在他們倆的對面,黃建樹坐在了南側,上首席卻空著。
這樣的局面,弄的黃建樹心裡也空落落的,看樣子,劉三石是不打算原諒他了。
如果劉三石就這樣一直耷拉著臉,今天晚上就算是有機會向趙相舉袒露自己的心跡,趙相舉也未必就肯答應他,也未必就敢答應他。
就算是答應了,也未必能辦的成。
這裡面,劉三石還有夏露這一道關卡呢,夏露在她爸爸面前說他一句壞話,恐怕能頂趙相舉說一萬句好話。
得罪了劉三石,夏露就會說他的壞話。
事已至此, 黃建樹必須把他今天上午說的那些話收回去,讓劉三石消除對他的芥蒂。既然唾沫是他吐地上的,就是用舌頭舔,用臉皮蹭,也要把它給蹭起來,舔起來。
黃建樹畢竟是官場上的老狐狸了,他心裡清楚,與其把酒局弄成僵局,不如主動向劉三石承認錯誤。
當然了,承認錯誤是需要技巧的,不能直眉瞪眼的說自己對劉三石如何如何了,那樣的話,劉三石在面子上肯定掛不住,夏露也會對他產生反感。
要承認錯誤,他必須得從跟劉三石的交情說起。
黃建樹把餐桌上的酒杯都倒滿了,端起身邊的一個酒杯,右手舉著向劉三石示意了一下,說道:
“今天晚上這第一杯酒,我要敬劉三石。按說,這杯酒,我早就應該敬了。”
“你們倆可能不知道,劉三石是我大姨的救命恩人。幾個月前,我大姨暈倒在了大街上,路過的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管。要不是劉三石把我大姨背到了醫院,我大姨恐怕早就沒命了。為這個,他還為我大姨支付了好幾萬的治療費呢。”
夏露突然想起了幾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就隨口說了一句:“原來那個老太太是你大姨啊!”
黃建樹問:“你也認識我大姨?”
夏露說:“我不但認識你大姨,還和劉三石一起在醫院裡伺候了她半個多月呢。”
黃建樹說:“那這麽說的話,你也是我大姨的救命恩人,我今天晚上也要好好敬你幾杯。”
嘴上這麽說著,黃建樹心裡又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