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石和夏露到連建平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連建平這幾天牙疼的厲害,腮幫子都腫起來了,藥也吃了不少,消炎針也打了,就是不見好。
後來他又去看了中藥,中醫說他這個是火牙,得用那種老式的瓦製尿罐子熏蒸,尿罐的尿騷味越大越好。
連建平好不容易才托人從大山眼裡找到了這樣的尿罐子。劉三石和夏露到他們家的時候,連建平正在那兒熏蒸呢,弄的滿屋子都是尿騷味。
連建平趴在一個長沙發上,腦袋向外伸著,張開的嘴巴距離那個黑乎乎的尿罐上口大概有十五公分,尿罐裡面是用艾葉白術等中草藥熬製的藥水,大約摸有三指深,黃不啦嘰的,像極了人火氣大的時候撒的尿。
尿罐的上沿,用一根繩子系著,吊在一個鐵架子上,尿罐的底部,放著一個炭火盆,中醫說只有用這種炭火盆加熱,才能達到效果。
眼下雖然是初冬季節,但已經開始供暖,屋裡的溫度並不低,連建平趴在沙發上,大肚子一直被擠壓著,弄的他吭哧吭哧的,再加上炭火盆的炙烤,還有那股子濃重的尿騷味,連建平簡直苦不堪言了。
劉三石和夏露沒來之前,他不停的問站在身邊的保姆,問熏蒸了多長時間了,從剛開始熏蒸不到五分鍾就開始問,一直問到劉三石和夏露進門,保姆告訴他還得三十七分鍾。
按醫囑,每一次熏蒸,至少得一個小時以上。
可連建平實在是受不了了,再熏蒸下去,他不被熱死也得被尿騷味給嗆死,或者一口氣上不來給憋死。
劉三石和夏露的到來,算是救了他的命。
“小敏,趕快把罐子撤了吧。”連建平對小保姆吩咐了一句,見保姆遲遲疑疑的,瞪了她一眼喝斥道,“有客人在呢,弄滿屋子尿騷味算怎麽回事?趕快撤了。”
小敏噘著嘴把尿罐子給撤了。
劉三石把手裡的禮物放在角落裡,扶著連建平爬了起來,連建平吭哧了好大一會,氣息才慢慢均勻了一些。
夏露笑呵呵的跟連建平打招呼:“連伯伯,最近還好吧?”
連建平一臉苦笑,擺著手說:“不好,一點都不好。唉!牙疼不算病,疼起來要老命啊!這幾天,你連伯伯愣是被牙疼折磨的生不如死啊!”
夏露關切地問:“你拿這個東西熏蒸管用嗎?”
連建平咧了咧嘴:“誰知道?中醫說是挺管用的,不管管用不管用,罪是受了,把嘴裡弄的騷呼呼的,可難受了!”
夏露從茶幾上的小盤子裡拿出一個糖果,把包裝扯開了,塞進了連建平的嘴裡。
小保姆剛好走了過來,衝著連建平喊道:“連伯伯,醫生交待了,你不能吃太甜膩的東西。”
連建平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就是放嘴裡吷吷,去去這滿嘴的騷味。”
小保姆沒再說什麽,給劉三石和夏露倒了茶,默默的離開了。
“小露,你怎麽有時間來看望你連伯伯了?這都多長時間了,你連一次都沒來過。”
夏露赫然一下,說:“我不是怕打擾了你的清淨嘛,你要是你嫌我鬧騰,以後我天天來。”
連建平擺了擺手說:“你就別哄你連伯伯開心了。就你?還天天來?那恐怕你們電視台的領導就會不高興了。我們家小露現在已經是電視台的頂梁柱了,哪還有閑工夫到你連伯伯這來呀!”說到這兒,連建平盯著夏露看了一會,問:“今兒個到你連伯伯這來,
恐怕也是有特殊情況吧?” “沒有特殊情況我就不能來看你嗎?不過今天還真有點特殊情況。連伯伯,你不是說我只要有了男朋友就必須讓你先審查審查嗎?我現在有了,他就是。”
夏露指了指劉三石。
劉三石朝連建平點了點頭,說:“連伯伯你好!我叫劉三石。”
連建平盯著劉三石端詳了一會,開口道:“嗯!模樣還不錯,基本上還能配的上我們家夏露。小夥子,你多大了?”
劉三石告訴他自己的年齡。
連建平又點了點頭:“嗯!歲數也合適,雖然我們家夏露比你稍微大點,可現在都流行姐弟戀,大一點沒啥關系。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劉三石說:“做了點小生意。”
連建平皺緊了眉頭:“做生意的?你怎麽不搞行政呢?”
從連建平的神情上看,好像對做生意的很不感冒,夏露就把劉三石另外的身份跟他說了,連建平臉上的神色才多少好看了一點。
“你是什麽學歷?”連建平又問了一句。
劉三石把自己是哪一所大學畢業的告訴了連建平。
“嗯!學校還可以,可你現在的級別實在是太低了,這樣的級別,是配不上我們家夏露的。”連建平的心裡仍然有點糾結,“你父母都是幹什麽的?”
劉三石告訴連建平,他父親也是做小生意的,母親是家庭婦女,現在他們在夏州市生活。
連建平臉上的表情有點凝固了,嘟嘟囔囔地說:“要是這樣的話, 跟我們家夏露之間的差距就有點遠了。小夥子,你可得加把勁啊!想娶我們家夏露,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夏露趁機說道:“連伯伯,我男朋友能不能進步,還得靠您的大力扶持呢。”
連建平搖了搖頭,說:“我一個退休的老頭子,能扶持他什麽呀?”
夏露緊接著說:“連伯伯,今天我們來,除了讓你審查審查他以外,還真有一件事要您幫忙呢。”
接著,夏露就把城市論壇的事情跟連建平細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麽個事啊!小露,你怎麽不早一點跟我說啊,我還以為是那幫官僚們搞啥名堂呢。這個事好辦,明天我就給有關方面打個招呼。”
劉三石和夏露又跟連建平聊了一會,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門鈴響了。
小保姆走過去把門打開,門口處,站著喝的醉醺醺的韓啟綸。
韓啟綸踉踉蹌蹌地走進客廳,甕聲甕氣地喊:“姐夫,聽說你生病了,怎麽沒住院呢?嚴重不嚴重?”
連建平皺著眉頭說:“別大呼小叫的,我就是有點牙疼。”
韓啟綸這才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劉三石和夏露,一臉訝異地問:“劉三石,你怎麽在這兒?”
夏露站了起來,說:“他是和我一塊來的,韓叔叔,你喝酒了?”
韓啟綸咧著大嘴笑了一下,說:“喝了一點點,沒事,還沒濕到麥根呢。”
有韓啟綸在這兒,劉三石有點放不開,簡單的聊了幾句,就和夏露一起起身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