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曹水江的話匣子又打開了。

“劉三石，市委某些領導把你發配到大灘溝來，對你來說看似是一個不小的挫折，可要仔細咂摸咂摸，卻是壞事變成了好事，甚至可以說是一舉多得。我給你分析分析啊。”

曹水江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這首先，你要是能把這筆資金解決了，讓大灘溝把這條路修了，大灘溝的老少爺們兒都得承你的情念你的好吧?”

張福昌激動地說:“肯定承情，承一輩子的情，三石兄弟，你要是把資金解決了，等將來把路修通了，我就在路旁邊給你豎個石碑，上面刻上你的名字，讓大灘溝的子孫後代永遠都記住你的這份恩情。”

正在這時候，甄妮走了進來，兩眼發光著說:“三石兄弟，你要是把事給辦成了，嫂子就給你磕一個。”

說著，甄妮還做出了一個要下跪的動作。

曹水江衝著她擺了擺手，笑著說:“你也別急著給他磕頭，你也別忙著給他立碑，但我知道，你們是真心實意念劉三石的好，代表的是大灘溝村老少爺們兒的心聲。等我把話說完，你們想怎麽著就怎麽著。”

曹水江又掰開了一個手指頭:“劉三石，你要是把這件事辦成了，那就是功德無量。不但大灘溝村的老少爺們兒要念你的好，鴻暢鎮黨委政府也要念你的好，給你記功，給你升職。別的大話我不敢說，推薦你當個副鎮長還是沒問題的。這對你來說，也算是實實在在的利益，俗話說贈人玫瑰，手有余香，一個人只要辦了好事，就一定會有好報。”

劉三石說:“曹書記，其實我並不是很在乎什麽職位。”

曹水江擺了擺手說:“這話要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我肯定會認為他是在矯情，可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是一點都不懷疑。你要是真看重這些，就不會剛參加工作就翹班了。不過，年輕人也不能太追求個性了，你得考慮實實在在的問題。比如說婚姻愛情這方面吧，談戀愛的時候，你這麽帥氣可能會吸引到不少的女孩，可要結婚就不成了。她會考慮你的身份，你的背景，你的實力，你的前程，所以，並不是每一個人一開始就想著當官，當大官，好些時候，是現實生活給逼的。”

劉三石點了點頭，雖然到現在他還是不太在乎這些，但曹水江說的話是對的，一個人對人生道路的選擇，很多時候並不是隨著自己的主觀意願，而是被現實生活給逼的。

曹水江眯著眼看著劉三石，有感而發道:“有時候，一個人還真不能不信命。就像劉三石這樣，剛參加工作就翹班，那這一輩子肯定是毀了，沒戲唱了。可劉三石呢，卻是迎來了人生當中最好的機遇。要不是翹班，就不會認識馬咪，也就不會讓自己的關系，一下子擴大到省領導的層面上。我甚至覺得，把他發配到大灘溝來，好像也是冥冥之中上天給安排好的，如果不到這兒，就不會看到這裡的貧窮，也就不可能會想著去搞資金，也就沒有了展示自己才能的機會。人那！該什麽命就是什麽命，別人想壓你，到時候吃虧的恰恰是他自己。”

說到這兒，曹水江又眯著眼盯著劉三石看了一會，神神秘秘地說:“那個叫夏露的美女主持人，好像對你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劉三石臉紅了。

曹水江哈哈大笑，用手指著劉三石說:“看看，被我猜中了吧！可你知道不知道，夏露的父親又是誰呢?”

劉三石的心裡猛地一驚——曹水江幹嘛老提女孩的父親呢?莫非夏露的父親也是個當官的?

曹水江露出一臉羨慕的樣子，感歎道:“劉三石，你的命怎麽那麽好呢?對你有意思的女孩，怎麽都有那麽厲害的家庭背景呢?”

張福昌忍不住問:“曹書記，夏露的父親是幹啥的?也是個大官嗎?”

曹書記盯著張福昌說:“幹嘛也是?就是！夏露的父親，跟馬咪的父親官職差不多，是咱們平原省的省委組織部部長，全省的公務員安排，都有他說了算。”

“啊！”

張福昌張大了嘴巴，好長時間都沒有闔上。

劉三石也有點吃驚，相比馬咪的任性，夏露是隨和的，相比馬咪的霸道，夏露是寬容的，在她身上，一點也沒有達官貴人家庭的女孩子的那種驕嬌之氣。她的氣質，倒是像一個親切和藹的鄰家女孩。

曹書記又接著發感慨:“劉三石，你以後的前程不可限量啊！你想啊，有一個馬咪就已經夠厲害的了，要是再有夏露的幫忙，那豈不是如虎添翼?到時候，我這個小小的鎮黨委書記恐怕也要沾沾你的光了。你只要把這件事辦成了，我立馬推薦你當鴻暢鎮的副鎮長，當然，這對你來說只是一個過渡。有了這個台階，你直接就可以到省城裡去工作，當科長，當處長，當廳長，甚至更大的官。你會像坐了火箭一樣，快速的升上去的。什麽夏州市市委，什麽濰州市市委，統統一邊玩去，你根本就不用搭理他們。有些人還試圖打壓你呢，讓他們害怕去吧，發抖去吧。到時候，就是他們哭著喊著求你原諒他們的有眼無珠，你也甭搭理他們，要讓他們害怕一輩子，直到嚇死為止。”

劉三石能感覺出來，曹水江明顯有點喝多了，要不然絕對不會說這樣的醉話。

當然，他這樣的表現，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借著這個酒勁，把心裡的憋屈吐出來，曹水江肯定也受了市委某些領導的氣。

沒辦法，劉三石隻好攙扶著曹水江離開了張福昌的家，他的車停在了山的那一邊，必須翻過山去。

張福昌扛著三個鼓鼓囊囊的大提包送他們下山。這三個大提包裡，一個裝了核桃，一個裝了大紅棗，一個裝了葡萄，張福昌說是讓劉三石提到省城去，送給馬咪和財政廳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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