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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帝業》第396章決戰(1)
吳明徹眼神閃爍許久,終究是黯淡了下去,擺手說道:

“若真按照你的說法,等到我們一切都準備充足,再行北伐之舉,恐怕戰機早已失去……如果壽陽、鍾離都沒有拿下,這次北伐終究只是一個笑話,轟轟烈烈來,灰溜溜的去,實在窩囊。”

“將軍——”

周羅睺還要進言,被吳明徹一個眼神製止,他定了半晌,輕輕吐氣道:“自我們攻入江北以來,一直都是大勝不是嗎?王琳之前一直在做縮頭烏龜,這次跳出來又怎麽樣?難道我們便怕了他,就因為他可能設險,可能會有埋伏,我們就不往前打了?”

“那裡有這樣的道理?是吧……”諸將一時安靜,大家的面色都迷茫了一瞬,而後漸漸堅定起來……吳明徹立在原地,說道:“就在當地招募民夫,讓他們自備好乾糧,把我們停泊在瀆水的戰船拖到洪澤湖邊上去,十日……不,五日之內,必須抵達盱眙。”

“五日?只怕不能。”

“不能也要能。”吳明徹不由分說,斬釘截鐵道:“我們老規矩,兵分四路,程文季、蕭摩訶率軍六千,朝嘉山壓去,我領著剩下的主力大軍去濟陰、池河一線,至於任忠和黃法氍那邊,馬上動身,一個協助圍困盱眙,一個北上直取壽陽。”

“只怕任忠、黃法氍都不會聽從將令。”

“時間上也趕不及了……”

“我知道他們一向不服我,我也不要他們服。跟他們說,這便是決戰!贏者鯨吞淮南,輸掉的一無所有,這一仗要是輸了,陳國尚且都不知道能保全幾年,跟不要說同在一個朝中,與國同休的將門、世家了!”一向溫吞水一般的吳明徹驟然爆發,讓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高皇帝收編他們,允他們同富貴,他們就是這樣報答高皇帝大恩的?!”

“我不管他們如何回復,中路大軍是朝廷中軍,我們不能退!是強是弱,總要碰一碰才能曉得。”老將軍須發皆張,目光如電,“扔掉收繳上來的財物,先組織民夫將輜重運輸完畢,休整一日,明日程文季、蕭摩訶率軍先行,等韋載平叛歸軍,讓他迅速動身北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一道理亙古不變。當陳軍終於按捺不住,向著平民和富戶下手的時候,就注定了淮南的整個局面會變得一地雞毛……雖然說實話,韋載“剿匪”平叛遠遠不能比大軍衝鋒陷陣來的慘烈血腥,但它的頻繁程度,也足以將沙場百戰的老卒拖的疲憊不堪。

韋載知兵善戰,擁軍兩千余眾,皆身披堅甲利刃,但正是雙拳難敵四手,猛虎再如何彪悍,要咬死群狼也是要廢許多周折的。

況且,這種由鄉裡土豪組織的起義,一旦出現就是不死不休的苗頭,韋載對待這種“聚眾造反”的人自然全無好感,可被剝奪了家業的百姓、土豪對陳軍的恨意也同樣不必贅言,當雙方短兵接觸的一瞬,雙方其實都已經明白,這是血債,只能用血來償還!

所以雙方再無一絲一毫的妥協余地,簡直就是以命換命的打法,最終韋載仰賴兵強馬壯,將鄉豪們的“大軍”圍殺在一處鄔堡——這是逆賊在新城郡僅剩的據點了,而他們自己也付出了堪稱慘烈的代價,死在肉搏之中的陳軍士卒達到了四百多,近乎這支軍隊的五分之一!

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才算將南譙州境內的暴亂平定,麾下無論將官、士卒都窩著一股火氣,要不是韋載嚴格約束麾下,讓他們不得濫殺,他們早就屠戮老幼了。韋載將民心、民意都看在眼裡,知道靠殺是沒有用的,

得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去拉攏去教化。“他們原本都是我們南朝的子民,後來才被北朝奪走,我們是一家人……”

韋載如此說道,但平叛終歸還是要靠暴力手段,雙方的仇恨越積越深,早已經不是韋載這看起來有些裝模作樣的言語所能感化的了的。

韋載也一直為難,但他總以為自己還有時間,直到吳明徹命他率軍北上的軍令傳來。

“將軍憐憫這些百姓,卑職等人都能理解,二十年前我們也是一家,可現在他們都已經把南朝忘了,還頻頻做亂,不信將軍你試看,只要大軍一走,這幫人保準又會聚集宵小做亂,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在前線了,難道中途又折返回來嗎?將軍……早做決斷。”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面對眾人苦勸,韋載只是搖頭,臉色灰敗難看:

“都是陳國子民,做甚麽要自相殘殺呢?”

底下將官面面相覷,隻捧拳,硬邦邦說道:“他們早把自己看成是齊人,恐怕只有將軍還將他們看成是自己人,不殺何以威懾宵小!”

韋載不說話,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大片蜷縮著跪在地上的青壯、老幼,他們衣衫不整,面上露出惶恐的神色,當韋載的目光掃到他們的時候,一些人還會眼神閃爍著垂下頭,這目光的意義,便是仇恨……韋載無可奈何,歎了一口氣:“隨你們吧。”

烏雲遮日,旌旗半卷,西歸水畔,萬馬千軍橫掃沃野……賀若弼駐馬在一片山包上,揚鞭指著仿佛籠罩在霧氣之中的城池,意氣風發:“前面就是南司州了,樊毅跑得快,要不然某可以就在這河邊活撕了他!他娘的,又得圍著城好一陣。”

在麻城西南的那一仗,賀若弼佯裝正面進攻,實際上讓軍士乘著小船,順流過去,幾把火燒了陳軍營寨,雖然陳軍在營內也有人駐守,隨時可以撲滅,但齊軍以火油點燃,火勢蔓延極快……在正面戰場上,賀若弼拿出魚死網破的架勢,陳軍久戰,又死傷慘重軍心已經疲憊,忽然看見大營起火,勢必大潰!

這是一場翻身仗,江北以西的戰局自此逆轉!

歷陽王也縱馬上前,笑道:“賀若將軍可是要攻城?”

賀若弼眨了眨眼睛,輕蔑地冷哼一聲,說道:“圍著,不攻城,接下來最重要的是集中力量接住陳軍的孤注一擲,斷了他們的妄想,老老實實往回跑……一旦他們開始撤離,我們就繼續圍上去,一點一點的割肉,得要讓他們的血流盡流幹才好。”

荊州,小雨過後,碧空如洗。宇文述、尉相願以一場突襲一舉奪下了南朝荊州重鎮所在。而後,宇文述進言,不讓大軍進一步打下去,就停駐在荊州,準備以逸待勞,吸引陳軍來戰,替江北分擔壓力,尉相願欣然應允,此時駐守在天門重鎮的陳軍正亂成一團,距離他們開展試探性的進攻還有一段時日。這幾日,齊軍上下總體而言都處於一種休整的狀態。

這一日,尉相願閑來無事去尋宇文述聊天,到處見不到他,聽人稟報說宇文述去了城外踏青,尉相願滿腹猶疑,出了城,碰巧看見宇文述躲在樹下正捧著一卷詩集看得入神,尉相願著實是吃了一驚:“我以為伯通是一個同我一樣的丘八,誰成想伯通居然還有這種雅好?”

尉相願一向佩服宇文述打仗的本事,又與宇文述相處了一段時日,知道宇文述為人謙恭嚴密,而且軍功在前從來不吃獨食,會做人,因此關系一來二去也就好了起來,私下的時候也可以隨意開開玩笑。

宇文述將詩集丟在一邊,無奈輕笑道:

“我一個廝殺漢,卻總是喜歡做一些附庸風雅的事情,讓尉相兄取笑了。”

“這有什麽可笑的,大丈夫誰不想出將入相?”尉相願找了一個乾點的地方坐下,“照我說,以宇文兄的本事,封侯封公是早早晚晚的事。天下還未一統,宇文兄大有可為呀。”

“一統,那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宇文述仰面,迎著春光,眯起眼睛眺望遠方,那裡有一個小村莊。三三兩兩竹屋相望,十幾個農夫趕著水牛,深翻收割過水稻的濕地,空氣中飄滿禾苗和野草的清新香氣,還隱隱傳來少年們的嬉鬧聲,便是桃花源恐怕也不過如此。

如此看了一陣,宇文述忽然說道:“我打算去襲擊天門。”

尉相願面色一滯,訝然地看向他,然後平靜下來:“什麽時候動身?”

“今晚。”

“會不會太倉促了,底細都還沒探清楚呢。你這是長途奔襲,風險不同以往你要曉得。”尉相願面露為難之色。

“再不去,恐怕來不及……總要試一試。”

尉相願還是遲疑,而後點了點頭。

王琳在嘉山停留超過了一個月,一直到人馬和糧草全都規整之後才開始商議準備作戰的事,皮景和帶來的兩萬大軍,再加上自己掌中掌控的郡兵,民勇,總計近六七萬人馬,整合精簡之後分作三個營,每個營兩萬多人馬,經過好一番操練、休整, 這支大軍開始建立起一定戰鬥秩序。

三營兵馬,王衍領一營,張平宅領一營,王琳自己直領一營,除卻水師之外,每個營有標準配置三百騎兵,一萬兩千長矛手、樸刀手混編,兩千盾陣輕甲步兵,兩千弓弩手,拋石車手,投槍手混編,輜重營輔兵兩千余人,另外還有一支騎兵單獨列在外面,總計一千六百余人。

重頭戲是,淮南水師,黃龍快船三百七十二艘,五牙大船四十三艘,還有上百艘鐵皮大艦,比五牙大船也隻略小一點,形狀猙獰,真正的殺人利器,大都督王琳稱之為野豬艦,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據說每次戰役之前,如果能敗敵,這艘戰艦就會發出野豬一樣的吼叫。

此時野豬艦逆流而上,蹚過嘉山,果然發出野豬吼叫,全軍上下無不振奮,王衍笑呵呵看著這一幕,回頭悄悄問王琳:“阿爺,這種人才你從那裡找來的,這豬叫學得也太像了。”

王琳橫了他一眼,語氣不善道:“我沒聽明白你說什麽,下次再胡說老子直接軍法處置,抽死你!”

王衍訕訕地躲在一邊,王琳撇過頭去不再看他,喃喃自語道:“只要能贏,裝神弄鬼又算什麽……現在是萬事俱備,只等陳軍上門了。”王琳站得筆直,眼神之中閃爍著劍影刀光。

這一天,有斥候來報,陳軍大舉北上,距離嘉山已不到四十裡,王琳隻淡淡道了一聲知道了,便讓王衍下去準備,等待在陳軍前方的,是齊軍主導的第一輪阻擊……踩著春汛的尾聲,王琳預想之中的決戰,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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