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邑一夜變天.可憐那縣尉縣丞一覺醒來,卻發現城內已經貼上了告示,他們已經被剝奪了官身.
他們自然是不服氣的.作為縣尉縣丞,即便是楊開還是正兒八經的武邑縣令,也是沒有資格剝奪的,當下便氣勢洶洶的往縣衙而來,準備討還一個公道,與他們一起的,還有昨夜沒有來的一些衙役,捕快,以及六房主事,外加不少的幫閑.
與楊開是外來的和尚不同,這二位可是當地人,勢力當然是盤根錯節的.原本大家還算給楊開留一些臉面,但現在被楊開將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扯了下來,他們自然也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你楊開不講究,壞了官場之上相處的原則,那他們自然也就不準備再客氣了,這一次去,是想直接將楊開驅逐出武邑.
只不過一進縣衙大門,這些人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被早已恭候多時的陳炳褚晟帶著士卒給一鼓成擒,那些衙役捕快平素逮個小偷,嚇嚇良民,自然是手到擒來,但面對這些李澤訓練良久的青壯來說,可就不夠看了.
面對著全副武裝的這些青壯,鐵槍一舉,橫刀出鞘,當即便慫了.
氣勢洶洶而來,最後的結果卻是被小雞一般地捆起來倒掛在縣衙外頭示眾,平日裡高高在上的縣尉縣丞如今成了這副模樣,自然是引來無數的圍觀者.
既然動手了,楊開自然是不會再容情,短短的時間內,便從縣衙裡無數陳年舊案之中翻出無數涉及到這兩人的案子,將兩人釘得死死的,一件件一樁樁的陳現在了武邑人的面前.
殺人,貪瀆,侵佔,謀奪,但凡武邑人能想到的罪名,這二人都是佔了一個齊全.一不做二不休的楊開,當即便率領抄了這二位的家.沒收了他們所有的財產,最後將這二人逐出了武邑.
這一頓操作之後,原本在武邑縣也還頗有地位的其余六房主事,還用不著楊開如此針對,單看縣尉縣丞的下場,便嚇尿了褲子,幾乎是舍盡家財,只求能夠保全自身.
“諸位可是不知啊?這不抄家還不知道,一抄下來,別說是楊開了,便是我們,也嚇了一大跳,這二人的家裡,光是浮財便抄出了十幾萬貫,這還不算田地,宅子,珠寶,以及字畫古董,總之這樣一來,今年縣裡便寬裕了,公子謀劃的事情,經費也便有了著落.”說得興奮的陳炳,滿飲了一大杯酒,作為親身參與者,自是痛快不已.
“既然是貪官,而且如此多的罪名,何不一刀殺了乾淨,幹嘛僅僅是驅逐出去?”一邊的陳長平幽幽地道.看他那眼神,只差說還是一個官官相衛.
李澤瞅了他一眼,笑道:”陳長平,你還是那個性子,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如果是在戰場之上,兩軍對壘,那沒得說,我不殺你,你就要殺我,所以只能舉刀就砍,但其它時候,就要想一想值不值得了.殺這幾個人,當然是輕而易舉,但真要是殺了,可就是抹了曹信的面子,這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被李澤一說,陳長平便低下頭去.
“你想想,曹信任命了武邑縣令,卻並不管他如何來上任,這便是給了我操作的空間.如今那縣令被我嚇得不敢來上任,縮在翼州城,曹信也不加理會,按照規定,逾期不赴任的官員,那是要追究罪責的,現在曹信閉口不言,那個縣令人選自然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更不會來了.如果曹信當真派了兵馬護著這個縣令來上任,你說我該怎麽辦?與他火並一場?先不說能不能打贏,
打贏了我又能得到什麽?” 看著陳長平被李澤教訓得啞口無言,陳炳也笑著道:”楊開倒也是這麽說的,這縣尉縣丞也是州裡任命的,也自然有他們的人脈,現在給人罪也定了,家產也沒收了,要是連命也給人整沒了,不免會讓這他們背後的人感到太沒有面子,也會讓曹刺史難做,所以逐出去,讓他們去州裡喊冤去,只要還活著,曹刺史不理會,其它人也就不會多管閑事了.”
“看來經了這事,楊開倒是長進了不少!”李澤很是滿意.人果然是在磨難之中成長的,這個楊開這一次倒了霉,好像是有一點開竅了,這件事做得讓他也沒有話好說.
“不過公子,有一件事,楊開是愁眉不展,我和褚晟也想不出辦法啊.”陳炳看了一邊的褚晟,道.”公子要求我們集結全縣青壯開始軍事訓練,但這轉頭年一過,就是春播了,現在倒是不愁錢了,但總不能誤了春播啊!”
“公子,集結青壯訓練不必急在一時,但春播卻萬萬不能誤,人誤地一時,地誤人一年.現在我們與大公子結怨,想從外面購糧食進來,隻怕是千難萬難,有錢也買不著,就算有王明義幫忙,但他也不可能明著幫,這數量就有限得很,橫海那邊根本指望不上,他們那裡,自己不餓死人就算不錯了,這糧食,我們還得自濟自足.”屠立春趕緊道.
李澤夾了一條雞腿,一邊聽著眾人說話,一邊慢條斯理地啃完,待啃得光光溜溜將其丟在了一邊之後才道:”這件事情,我早就有了謀劃了.既能完成軍訓,又不會誤了春時.”
“這怎麽可能兩全齊美?”這時候便連石壯也有些不解了.
“整個武邑,在冊的大概是兩千戶,府兵也主要出自這些人家,出了這檔子事之後,曹信在明年春播之後召集府兵,肯定不會來武邑了,所以這裡的人我們自然就要利用起來.這些府兵本身就是有軍事基礎的,集結起來之後,只需嚴加訓練,便能在短時間內達到我們的最低要求.我們自身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
“公子的意思我們都懂,但召集這些人起來之後,必然會誤了春播啊.”屠立春道.
“我並不是要將他們立刻全部召集到縣裡來.而是以地域為范圍,先將他們集結起來開始訓練,到了春播的時候,也將他們集中使用.”李澤笑道.
“集中使用?”眾人盡皆迷惑不解.
“不錯,集中使用,我把他稱作合作組,不不,乾脆就叫合作社吧,咱們不是有義興堂嗎?以後就叫他義興社,你們覺得怎麽樣?”李澤問道.
眾人如墜雲霧之中,一個個臉色一片茫然.
“全縣的大牲口都集中起來使用,到了春播的時候,集結起來的青壯集中幫助春播,這可比一家一戶來做要快得多了,一家乾完了就接著乾另一家,我估算過了,大概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再說了,隻消這些青壯把重活都幹了,剩下的一些輕省活計, 家裡的老弱婦孺也可以完成了是不是?”
眾人這才有點回過味來.
“可是公子,有大牲口的都是富戶,地主,他們隻怕不願意!”陳長平是比較熟悉最底層生活的,一般的平頭老百姓,有幾個養得起騾馬牛這樣的大牲口.
“不願意?”李澤冷笑:”那就讓楊開帶著衙役跟他們去說話,這些人想找點案子出來很難嗎?識相的,老老實實交出來,等春播完了我就還給他,不識相的,那大牲口歸義興社,人,給我進牢房蹲著去.楊開不是現在罰那些鬧事的幫閑,衙役,捕快做苦役修築加固城牆嗎?人手奇缺著呢,有人願意加入,我想他一定高興得很.”
一聽這個主意,陳長平倒是高興起來,他們青山屯現在農具倒不缺,但別說大牲口了,連一頭豬,一隻狗都找不到,正為明年的春耕犯愁呢,李澤給他們的土地又是荒地,現在倒是有了辦法.
“公子,那我們青山屯全體加入義興社,能不能得到大牲口幫忙?”
“當然,加入了義興社,便會有青壯自帶大牲口,農具去幫忙耕種,還不用你們供飯,怎麽樣?”李澤笑道.
“我們加入,一定加入!”陳長平開心地道.
李澤看著陳炳褚晟道:”這個幫助春播的過程,也是你們訓練士卒服從命令,煆練體力,分工合作,相互協助的過程,春播練兵兩不誤.”
“明白了,公子.”陳炳褚晟連連點頭.
“義興社具體怎麽操作,我來跟楊開詳細分說,想來他明天一定會來給我拜年的.”李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