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很滿意。
各個委員會按部就班的運轉著,沒有事事經過他這個皇帝,似乎也走得挺順暢。
章回現在是連軸轉著,想在長安見他一面,都是挺難的事情。
醫藥局,是朝廷收攬人心的一件大事。關中之地,中原之地,收復並沒有太久,地方上的官員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是恢復經濟,安置百姓,這一些事情,是顧不上的,就算是想到了,在他們的議事日程之上,也是排在後面的。
畢竟這些年,這裡的百姓也就是這樣過來的。
吃飽穿暖,自然是頭等大事。
而章回,則一力挑起了這一件事情。
朝廷的撥款自然是有限的。想要將這年事情鋪開,卻又需要大量的金錢。章回充分利用了他的人脈,獲取了大筆的捐款,將這件事情先在關中大地之上做了起來。
一個個的醫館被開了起來,一個個說不上醫術很高明,但治個頭疼腦熱的小病,總是沒有問題的醫師,開始了坐館診治。這些醫生,都是拿朝廷俸祿的,而藥品,則都是太醫局下屬的成藥作坊製作的,這些醫館,不僅不要診費,老百姓沒錢的時候,還可以先欠著款。
這對於關中之地的百姓來說,卻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好事,一時之間,對朝廷的讚譽不絕於耳。
監察委員會雖然是曹彰掛著主席的頭銜,但日常的具體事務,卻是吳進在管著。李澤先前還生怕以吳進的性子,一上來就要大乾一場,對整個大唐的官場來一次肅清活動呢。
但讓李澤有些意外的是,吳進居然突然就變得很沉穩了。最大的動作,就是與淳於越一齊,集合了一大批人,編制了大唐的監察條例,並且將監察條例公開頒發了下去。
在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監察委員會這才下發了正式的公文。
簡單地說,也就八個字。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從現在開始的三個月時間之內,所有觸犯了監察條例的人,可以自行向監察委坦白,可以公開談,也可以以書信的方式隱諱地談。而這些主動坦白的人,將不會被追究責任。
三個月過後,監察委將會展開正式的監察行動,而在那之後,被監察委查出來的問題,就會嚴格地按照監察條例來執行了。
這就給了所有人一個適應,準備的時間。
要說起來,李澤對於自己麾下的這成百上千的官員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至少李澤認為,這些人在大節上是不會有虧的,即便有,也是極少數。但小問題,只怕是寸出不窮的。
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吳進還是有一套的。
畢竟,現在的大唐,更需要的,還是內部的穩定。
義興社一向用不著李澤操太多的心,整個義興社的運轉,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體系,現在義興社正在深耕著中原以及關中地區,等到義興社在這些地方完全扎下根來,也就基本上宣告著李澤對這些地方統治的穩固。
而現在的整個帝國的人事權利,就掌握在義興社手中。任何一名州府級別以上的官員的任命,都必須要通過人事委員會。有了這麽一道關口,李澤亦能確保放出去的每一個官員,都是可以信賴的。
軍事委員會就不用說了,這是李澤的後花園。大唐十二衛,除了頂在前方有戰事的幾衛兵馬之後,剩下的,正在抓緊這個難得的空閑時間,進行著大規模地整編,老兵退役,新兵入伍。而東北大地之上,薛平的生產建設兵團,已經正式拉開了生產序幕,數萬大軍以戰營為單位,分布在廣袤的黑土地之上,一個個的農莊,
正在拔地而起。等到這些軍人的家屬過去了,等到這些軍人在那裡成家了,生根了,那片土地也就會煥發出勃勃生機了。
情報委員會經過了大力地整肅之後,與過去了有了相當大的變化。對內的情報監控大幅度削弱,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地方靖安軍。而對外的情報工作,卻是得到了極大的加強,大量的精乾人員,開始向外散發,不僅僅是對南方,這些情報人員,更是向著海外出發,去開辟他們的另一個戰場。
在大唐內部,李澤可沒有搞特務政治的想法。這會引起很多人的恐慌的。李澤也沒有連自己手下穿什麽底褲,在跟自己老婆敦倫的時候說什麽都感興趣的邪惡愛好。
而最為重要的經濟發展委員會,現在看起來,徐想還是相當稱職的。在穩固現有的成績的基礎之上,一項項新的刺激經濟發展的政策逐一出台,步子邁得雖然大,卻又不失穩健。
這就是當初他不願意選曹信的原因所在。
如果是曹信,一定會沿著既有的路子,按著現有的調子,以穩為主。
而徐想更年輕,更敢乾,也敢於冒一定的風險,並且此人有著在基層豐富的工作經驗,所以又兼顧了如何將風險保持在一個可控的范圍之內。
李澤自問,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自己對於最底層的百姓的生活,還是缺乏必要的認識的。他也習慣於為了達到更大的目標而不憚於犧牲小部分人的利益。
但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那就是一座山。
那是會壓死人的。
而徐想,則在竭力地彌補著這一點。
兩人既然在這裡遇上了,乾脆便讓劉新在他的新農莊裡安排了一頓晚飯,雖然只是一些素食,但卻都是暖棚裡種出來的新鮮的疏菜,兩人卻也吃得盡興,更重要的是,談得盡興。
徐想已經下定決心要推行夏荷的新貨幣了。
第一步,是在軍隊和官吏之中推行。這兩個團體,本身就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第二步,便是號召所有的義興社員們開始使用。整個大唐上百萬的義興社員以及他們的家屬,這是一個巨大的團體。
當新的信用貨幣站穩腳跟,貴金屬正式退出通用市場之後,朝廷能做的事情,可就更多了。
作為金融方面的大行家,李澤不免為徐想好好地補了一節關於貨幣的課,讓徐想受益非淺。
回到興慶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李澤沒有想到,公孫長明,居然還在等著他。
這讓他不禁眉頭微皺起來。
不是因為公孫長明這個時候還來找他。而是因為,能讓公孫長明在入夜了還非得等著到他回來匯報的事情,就一定不是小事。就一定會是一件讓他意外的事情。
李澤討厭意外的事情。
作為大唐的皇帝,作為這片土地之上權力最大的人,他更喜歡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覺,而意外,驚喜,則代表著有什麽事情脫離了他的控制,在朝著他不知道的方向發展。
這就讓人開心不起來了。
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李澤都不希望有什麽讓自己意外的事情發生。
小書內不管李澤在不在,在這樣的季節裡,永遠都是溫暖的,就像在夏季裡,這裡永遠是涼爽的一般無二。
陳文亮不出李澤意料之外,被徐想弄到了經濟發展委員會中任職,而陳文亮臨走之時為李澤推薦了新一任的貼身秘書,此人也是秘書監出身,武威書院畢業,比陳文亮低上一屆,今年不過二十六歲的陸臨。
正在整理文書準備離開的陸臨,意外地看到了李澤與公孫長明聯袂而來。
趕緊為二人泡好了茶,陸臨便坐到了角落的小案之上,磨墨提筆,準備記錄二人的談話。 這是他的職責之一。
公孫長明帶來的消息,果然讓李澤驚喜莫名。
廣州小朝廷內部動亂。
向真乾掉了他的老子向訓,實際掌握了廣州朝廷。
這種父子相殘的事情,李澤倒不吃驚,因為這種事情,太平常不過了。讓他吃驚的是,向真,一個失勢的大將軍,居然能在不動聲色之間,波瀾不驚地便完成了這樣的一件大事。
“看起來我們有些低估這個人了!”一邊看著內衛發來的報告,李澤一邊道:“這個人的能耐不小啊,要做到這一點,不但需要長時間的籌劃,更需要相當多的人支持。”
“的確是小看他了。他躲進蓮花山大營練兵,我們的情報系統便自動地將他忽略了,隻作了一些常規的監控。”公孫長明搖了搖頭:“現在看起來,我們犯了大錯誤。”
李澤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公孫長明一眼。
公孫長明又拿出了一份報告:“這是江西來的。兩地相隔甚遠,但發動政變的時間,卻相差無幾,幾乎是一前一後。”
“江西?”李澤從公孫長明手中接過報告。
“是的,錢守義發動了政變,接管了江西觀察使府,他得到了江西觀察使留後錢文西的支持,清理了他父親的親信部下,一舉拿到了所有的權力。”公孫長明道:“更重要的是,在這場政變之中,錢守義還殺了向峻,而更為詭異的是,被殺了統兵將軍的這支嶺南軍,居然保持了平靜。”
李澤合上了報告,看著公孫長明道:“這是不是說明著,江西政變之後,也有著向真的影子?”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