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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幾乎波及到整個中原的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戰事,終於落下了帷幕。
五月昭義節鎮發生內亂,到魏博節鎮發起吞並昭義之戰,旋即引發朝廷發大軍討伐魏博,至宣武異軍突起,並吞魏博昭義,進而擊潰朝廷十余萬大軍,下洛陽,攻長安,大唐統治搖搖欲墜。
六月武威節鎮正式介入,與宣武朱溫勢力在昭義大打出手,戰事一波三折,起起落落讓天下諸大勢力幾乎看傻了眼,直到七月中,隨著曹煥,朱友貞兩部盡數覆滅,宣告武威大獲全勝。
昭義節鎮盡數落入武威之手,魏博田氏一放宣布向武威投誠也使得魏博盡數歸於武威,河東本就是廣義上的武威盟友,而河中在戰事中期加入,也可以看面是武威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武威節鎮擁有一個至高無上的法寶,他們將天子從長安救了出來,天子北狩,駐駕鎮州。這使得武威得以借天子旗幟號令天下,雖然這令能不能得到貫徹執行是一件事,但不管怎麽說,對於這天下絕大多數勢力來講,大唐正朔仍然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在這場龍爭虎鬥之中,最倒霉的便是昭義。作為始作俑者,薛氏勢力幾乎煙消雲散,唯一還擁有成建制兵力的薛衝,並不是薛氏正朔,而且與薛氏嫡系有著極深的矛盾。第二倒霉的自然是魏博田氏。魏博地盤雖然不大,但魏博兵卻天下聞名,能征善戰,此戰過後,田氏徹底失去了對魏博的控制,成為了武威的附庸。在接下來的歲月裡,他們必須依靠武威的支持,才有可能頂住宣武勢力的反撲。而魏博狹長的區域,對於他們的作戰是相當不利的。
有損失慘重的,自然就有賺得盆滿缽滿的。
宣武雖然失去了對魏博和昭義的控制,但朱溫卻成功地佔據了河洛,關中地帶,作為大唐帝國的經濟政治中心,佔據了這兩個地方,使得朱溫一躍而成為了這個時代最據影響力的人物,那怕他隨後被武威連續打擊,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天下勢力中最為強大的一個。不論是地盤,還是丁口,還是戰爭的潛力,朱溫都是不可爭議的第一人。自長安洛陽向南,幾乎沒有什麽勢力能與他一爭高低。
對於朱溫來說,接下來的戰略,無非就是向北和向南的問題。
另一個收獲滿滿的就是武威了。
擁有了天下,便擁有了大義的名分,獲得了昭義,魏博區域,使得他們在與朱溫的爭鬥之中,擁有了進可攻,退可守的主動權。朱溫想要打武威,便先要握有這兩個地區,而武威想要進攻長安洛陽,卻只需要出衛州即可。
但武威不是沒有隱憂。
張仲武便是武威身後一個巨大的隱患,只怕武威一日不解決張仲武,就不敢大舉向中原挺進。
如果說張仲武是可以用武力來解決,還顯得更容易一些的話,武威內部的問題,就更容易導致重重隱患。
壺關對峙,便是這一隱憂的最好的注腳。
主弱臣強。
天子北狩鎮州,就是寄居於武威之下。
但天子並不孤立無援的。
河東韓琦是天子天然的盟友,左武衛大將軍秦詔手上亦撐控著一定數量的武力。
而武威李澤,既然仍打著大唐的旗幟,便又必須奉天子為主。
雙方在接下來的歲月裡,必然是既要合作,又要鬥爭的局面。
如何鬥而不破,則是最大的難題。
一旦破了,武威必然內亂。要麽是李澤滅了天子,要麽便是武威分裂成多股勢力,再也無法對這天下施加影響力。如此,必然會便宜了朱溫,真要是到了這一地步,只怕就再也沒有人能遏製朱溫席卷下的勢頭了。
潞州城內,早先的延平郡王府,暫時成了天子的別宮,打下潞州之後,李澤便將天子一行人等迎到了潞州城內暫住。天子身體仍然虛弱,根本不能理事,在勉強接受了以李澤為首一行人的祝賀之後,便到內裡靜養,而作為太傅的李澤,則繼續主持接下來的議事。
而所有人也明白,先前的都是一些面子上的事情,接下來要討論的才是真正的重點。
李澤高踞堂首,微笑地看著屋內濟濟一堂的文官武將,緩緩地道:“戰事暫時告一段落了,自春耕之後,武威,河東,昭義,魏博等地便深陷戰火,民生維艱,肯定是要休養生息了。不論是我們也好,還是朱溫也罷,短時間內都無法再有力量發動一次大規模的戰爭了,養精蓄銳,自然便是主題。”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其實不僅僅是民生,便是軍隊,到了現在,一直提著的那一口氣,也是完全泄了下來,不經過長時間的修整,也是根本不堪一戰了。
而且現在內部的關系,還是一團亂麻,如果不將其理順,也不可能繼續下一步,所以李澤接下來的行動,必然是要整肅內部,而這,也是所有人最關注的問題。
當然,對於武威舊部來說是無所謂的,戰爭打贏了,又贏得了新的地盤,對於他們來說,只會是加官進爵,獲得更大的權力,但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就是權力的分配,話語權的輕重,以及未來的走向問題。
果然,李澤接下來便直奔主題了。
“勿容諱言,雖然我們贏得了這場戰爭,但從大勢上來講,朱溫仍然佔據著絕對的優勢,於我們而言,仍然是最大的威脅。而為了應對朱溫,當然,更重要是維護朝廷的尊嚴,維護陛下的尊嚴,為了早日能奪回長安,複興大唐,我們必須要是一支團結的隊伍,一支心往一齊想,勁兒往一處使的隊伍,但凡有人三心二意,必然會使得我們的大計受挫,輕則只能龜縮北方,偏安一隅,重則會被朱溫打得無處藏身,身死族滅。”
“太傅,陛下既然已經委你統籌大政,那我們自然是聽你的。你怎麽說,我們就怎麽辦!”李澤話音未落,大堂偏後的方向,卻是響起了一個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有的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有的卻是橫眉怒目。說話的人,並不是李澤的心腹嫡系,而是剛剛投奔過來的原昭義舊將薛衝。其人是率領其部下兩萬人成建制地投奔過來的,比起薛堅裴知清等一乾人的地位卻是高了不少,這樣的會議,薛堅等人無份參與,薛衝卻是堂而皇折的坐在了大廳之內。
高興的自然是李澤的嫡系,在他們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惱火的自然是韓琦薛平之人。薛衝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與薛平薛堅等人差不多已是仇人一般,雙方的怨恨甚至可以追朔到上一輩,與這些人,他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去的。而在李澤這裡,他亦不是嫡系,想要以後有所成就,那當然就要有更出趟的表現。有些話,李澤自己不好說,李澤的嫡系不好說,他這個身份來說,那就沒有什麽顧忌了。
李澤微微一笑,倒也絲毫不加推辭,而是直接道:“陛下體弱,太子年幼,因此委我總攬朝政之事,我亦是當仁不讓。蛇無頭不行,沒有領頭的,大家就是一盤散沙,所以,雖然前途荊棘遍地,困難重重,我亦不會有絲毫的退避,一定會擔起這個責任來。”
屋內,不少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韓琦,薛平等人憂心忡忡地對視了一眼,李澤想要用強,他們幾乎毫無反抗之力。潞州一戰,韓琦的河東軍,面對的是朱友貞的宣武軍,與宣武軍連番的大戰,他損失不小,更重要的是,張嘉對他的壓力仍然是如同一柄懸在頭上的寶劍,與李澤翻臉,李澤要收拾他,可是比以前更加容易了。
薛平則更多的無可奈何。現在昭義地區的十幾萬大軍中,能夠稱得上皇帝嫡系的,也就只有秦詔統帶的萬余人馬以及厲海所屬,韓琦會無條件的忠於皇帝嗎?當然不會。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他能說什麽?
“陛下北狩,幾乎算是孤身前來,朝廷體制,蕩然無存。”在他們憂慮的心情之中,李澤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不以規矩,不成方圓,雖然現在我們只是偏安一隅,但基本的朝廷架子還是要搭起來的。有了這個架子,我們才能更好地施政,才能更好地發展民生,編練軍隊,修好內功,以待來日。”
薛平拱了拱手:“太傅,不知你所說的要將朝廷的架子重新搭起來,是怎麽一個搭法?”
“薛侍郎問得好。”李澤道:“接下來我要說是,只是我的一個想法,大家可以在這段時間裡好好地考慮一番,下去之後,也可以集思廣益,多加討論,等陛下到了鎮州之後,我們便可以正式提上日程,開始施行了。”
“還請太尉明示。”薛平點頭道。
“第一條,取消三省,設立宰相統籌政事,六部直接向皇帝陛下負責。”李澤所說的第一條,便讓廳內眾人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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