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曼淑真的來了，真是千年一遇的奇觀。”

沈凌珊得知林曼淑要來酒吧，還以為是開玩笑的，當她真的看到林曼淑出現的時候，簡直要驚掉自己的下巴了。

林曼淑在蕭慕白的陪同下來到喧鬧的酒吧，強節奏的音樂，動感的鼓點似乎算好了心臟跳動的頻率，卡在心臟跳動的時候發出聲音，讓人聽到音樂就有一種隨之搖晃的感覺。

五顏六色的聚光燈照著並不明亮的環境，舞池中左搖右擺的人們絲毫不避諱有他人在場，搔首弄姿，展現自己的魅力。

林曼淑第一次接觸這種環境，音樂的鼓點充斥耳膜，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是不是不太適應這種環境?”

周圍的環境太過嘈雜，蕭慕白說話的時候不得不提高嗓音。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很不一樣的感覺。”林曼淑客觀的評價道。

說不適應也是真的，她不是很能忍受嘈雜的環境，不過也並不算討厭，在這種新奇的環境中感受全新的體驗。

……

四人在酒吧一直待到很晚，玩的盡興之後才離開。林曼淑漸漸適應了酒吧喧鬧的氛圍，但還是拒絕去跳舞，所以一直和蕭慕白坐在休息區喝酒，倒是寥寒予和沈凌珊，似體力無限一樣，跳的很歡。

蕭慕白一個人回家，在小區樓下看到了姚依然的車，心生疑問就走過去敲了敲她的車窗。姚依然聽到聲音後搖下車窗。

“你怎麽在這兒?”蕭慕白問。

“在等你。”姚依然說完打開車門下車。

“找我有事嗎?”蕭慕白問。

他盡量不對姚依然的事情上心，但心裡還是會不自覺的關心。畢竟姚依然在過去的歲月裡是蕭慕白心中難以跨越的砍，至於以後能不能跨過，現在還難以猜測。

“關於高驍海的死，我還有些事想告訴你。”姚依然說道。

姚依然的眼神和她給人的感覺，一直如十多年前一樣，怯懦軟弱，讓男性產生一種保護欲。蕭慕白依然記得，許多年前的秋天，他們剛上高一。那天他進入班級後，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姚依然，秋風從窗外湧進來，吹動她一襲黑色的長發。陽光落在桌子上，顯得歲月靜好。

那時的姚依然的眼神與現在無異，柔情似水、惹人憐惜。就因為看了那一眼，蕭慕白伺候高中到大學的全部生活重心，都圍繞在姚依然身上。

“明明長得一副溫柔的樣子，為什麽對我這麽狠呢?”

借著酒勁，蕭慕白說出了以前從未對姚依然說起的話，有點像抱怨。

“從高中到大學，七年，我追了你七年，你都沒有答應。我以為這樣的你應該眼光很高，以為你會過得幸福，所以放心的拋下對你的感情。可是你……怎麽能這麽對我?活成這樣的你，讓我怎麽辦?”

姚依然也是感慨萬千，看著蕭慕白的時候眼淚汪汪，說道:“我也以為我可以幸福的，可是後來發現，我的人生，無論怎麽翻都找不到幸福這兩個字。”

“為什麽要那樣?為什麽嫁給高驍海?真的是為了錢嗎?”蕭慕白一連發出三個疑問。

“因為走投無路。”姚依然說道。

她嫁給高驍海的原因，從未與其他人提起過，就連她深愛的高雲軒，都不知道原因。但姚依然決定今天把這些告訴蕭慕白，卻沒考慮好這些對蕭慕白會有怎樣的影響。

“大學畢業之後，我進入高家的公司，不久就被調到董事長辦公室當秘書。當時單純的我以為是我的工作能力獲得了認可，卻不知道那一切都是高驍海的陰謀。”

姚依然把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這意味著她不得不再回憶一次那些痛苦的經歷。她一直想忘記那些，卻始終沒有。每次面對高驍海的時候會想起，思念高雲軒的時候會想起，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回憶也總會入夢。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

“有一次我陪高驍海去見客戶，在酒桌上被灌醉，醒來之後發現自己和高驍海睡在一起。當時的我有多麽的絕望，甚至想過要自殺。”

蕭慕白認真的挺姚依然敘述她的過往，那是在他放棄對姚依然的感情之後發生的事情，是他之前完全不知道的。

“之後的某一天，我受到母親的短訊，說父親借了巨額高利貸，因為換不了錢被抓住了，如果再不給錢，就只能收屍。我很著急，四處想辦法，卻籌不到錢。”

“後來不知怎麽的，高驍海知道了這件事，他找到放高利貸的人，把錢還了，救我父親出來。條件是讓我嫁給他，父親被金錢蒙蔽雙眼，竟然答應了這件事，還簽了合約，如果違約我一家人的性命就難保了。”

被親生父親出賣，應該是姚依然最痛苦的，她敘述這些事情的時候，眼淚不自覺的留下。蕭慕白遞了一張紙巾給她。

姚依然感激的看了蕭慕白一眼，繼續講:“當時我實在走投無路，加上早已失身與他，所以自暴自棄，便答應了。”

講述到此就告一段落了，姚依然用紙巾拭去眼角的淚，勉強露出的微笑，更加讓人心疼。

“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應該放棄你。”

聽完姚依然的遭遇，蕭慕白又氣又難受。如果他當初沒有放棄追求姚依然，那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至少可以求助於他。

“不是那樣的，至少我曾收獲過片刻的幸福。”姚依然說。

“其實在上大學之前，我也曾考慮過，要不要答應你的追求呢?如果高三的時間再長一點的話，我想我應該會答應的。可是發現你心意的那段時間太短，轉眼我們都上了大學。去了不同的城市。”

不是時間太短，是緣分太淺。青春時期的我們稚嫩、羞澀，很多話沒來得及說出口，等到想說的時候為時已晚。

當年的蕭慕白和姚依然也是這種情況，蕭慕白從高一開始喜歡姚依然，但一直沒說出來。高三的時候覺得再不說就來不及了，才把心意告白，可那時的他們已經要畢業了。畢業後去了不同的學校，不用的城市，終究要給這段感情留下遺憾，徒留悲傷的過往。

如果當時他們在一起了會怎樣呢?結局會不會好一點。

“大一的時候，有一個英俊瀟灑、溫柔有才華、還很有錢的學長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我們在一起之後，感覺每一天都很美好。我們一起演話劇、一起出去旅遊、一起吃遍美食。他很寵我，也很體貼，我們一起策劃了未來的許多事。”

提起以前和高雲軒在一起的時候，姚依然的眼角都掛著笑意，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對於那段時光，她真的很懷念。

“所以慕白……”姚依然抬頭看著蕭慕白的眼睛說，“當初你的放棄是對的，我曾經幸福過。所以你也要幸福，一定。”

姚依然和高雲軒的相遇，似是命中注定，只是沒想到他們是命中注定的悲劇罷了。

從大一到大三，姚依然和高雲軒度過了幸福的時光。不過，高雲軒比姚依然大一屆，畢業後出國，約定兩年後回來。所以姚依然經歷痛苦的時候，他不在身邊，那段時間由於一些原因，他們始終聯系不上。

大約半年之後，姚依然提出了分手。高雲軒不解，即刻回國找姚依然，卻沒有找到。

精疲力盡的他接到父親高驍海的短訊，說要結婚了，在飯店準備了家宴，讓他過去見一見繼母。

那時的高雲軒還很尊重自己的父親，乖乖過去，卻沒想到女友成了繼母。當他在飯店的包廂看到姚依然的時候，內心五味陳雜。

“雲軒，快過來，爸爸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高驍海親切的叫著高雲軒。

然而高雲軒的眼中只有姚依然，他雙目冒著怒火，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問道:“你為什麽在這兒?”

那天，姚依然一直低著頭， 沒有說話，也沒勇氣看高雲軒的眼睛，隻從他的聲音中聽出怒氣。

高雲軒砸了桌椅，打碎了盤子，依然無法發泄心中的怒氣，他跑去喝酒，大醉了一場。從那天之後，高雲軒的生命中，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酒。

他用酒精一遍遍衝刷心中的傷口，到底傷口最終變得潰爛不堪還是愈合結成痂呢?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夜，高雲軒依舊在酒吧度過，酒沒有使他感到快樂，反而愈加痛苦。是愛傷了他，還是背叛傷了他呢?

林曼淑回去後簡單收拾了從高家帶回來的行禮，把書籍放回書架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高雲軒。那個看起來如紈絝子弟一般的男人，是在用這種方式掩飾自己的傷口吧。

“看來大家都活的不容易。”林曼淑感歎道。

“生而為人，哪有容易二字啊。”寥寒予說道。

林曼淑看了寥寒予一眼，問:“如果這麽不容易，為什麽還要生為人呢?”

“那不是我們能選擇的。”寥寒予回答道。

我們無法選擇自己是不是作為人出生，也無法選擇自己生為什麽樣的呢?唯一能做的，是再短暫的一生中，盡可能的獲得灑脫，不枉來世上走一遭。但活的灑脫，是絕大多數的人做不到的，也就枉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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