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猛指尖掐訣,在巴山眼裡,就是用食指在黃紙符籙上畫了幾下鬼畫符,也瞧不出個有啥變化。
“阿猛,這真有用,你該不會糊弄我吧?”
阿猛呲牙裂嘴,“臭小子,我阿猛畫的神障符要是要某個地方,有人會花三枚雪花錢一張求著我畫,你小子有眼不識金鑲玉。”
“如果真有用,我今晚想去一下質子府或太行書院,去見一下韓非或朱姬母子。”
阿猛一副慵懶模樣,“信不信由你。用這張符紙時要記住咒語,接下來我就將咒語告訴你,記住每次使用時長不能超過十二時辰。”
巴山記下了咒語,將符紙小心的收在了方寸物中。
房門突然被推開,秦清在徐嫁攜扶下走了進來,嘴角還滲著鮮血,徐嫁也是指尖滴著血。
春華秋實兩位婢女慌忙拿來了丹霞堡的丹藥,服侍著兩人服下,這次兩人受輕不輕,還好有那位黑衣少女出現,手下的嬤嬤趕跑了嫁衣女鬼。
秦清見多識廣,她還是判斷出少女一定是出身於中土神州某個不出世的仙家門閥,要不然一個護從嬤嬤就能夠是十二樓巔峰境的大劍仙,足見這個少女來歷絕不簡單。
“清姑娘,你沒事吧?”巴山搓著手,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秦清擺擺手,“夫君,我沒事。你們扶徐嫁去療傷,這次我們遇到了秀水夫人,你們現在在邯鄲城出入都要加倍小心。”
“秀水夫人?”阿猛皺著眉頭回了一句。
“是的,阿猛前輩,秀水夫人現在已是可怕的十樓鬼修,再加上在趙國有趙穆撐腰,恐怕現在無人能敵,大家都要小心。”
眾人答應著離去。
房間內只剩下秦清、巴山兩人。
“夫君,你到邯鄲時說過在機關城遇到過公輸班的後人公輸雲珠,今天就是她救了我,你們之間沒發生什麽吧?”
秦清能夠看穿一個人的人心,當時公輸雲珠救她時,她感受到了對方的憎恨、嫉妒還有不甘的情緒,剛才她思前想後,在中土神州就只有公輸家族符合這一特征,不過就連她也測算不出消失了近三百年的公輸家族到底去了哪裡,在哪裡開枝散葉。
巴山又將當時如何遇到的赤腳托缽僧人,如何救的公輸雲珠說了一遍,“清姑娘,她救了你,最多我不用她還我一百八十枚雪花錢了。當初,在清樓,就是你用琴聲解除傀儡禁錮那次,我還遇見了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後就走了,甭理她,這人腦子有問題。”
現在秦清傷勢已經好轉,臉上綻開了笑容,“夫君啊,那個托缽僧人有問題,當初可能點了鴛鴦譜,故意讓你取下了公輸雲珠的帷帽面紗。你可知道,帷帽面紗,就是在我們巫族也有這樣的風俗,只能由心儀的男子取下面紗,如果誰取下了女子的面紗而不娶那位女子,那就是對她的羞辱。”
巴山撫著額頭的冷汗,“還有這等風俗。”
秦清輕笑著,“當然,雲珠姑娘一見到我理都沒理我就離開了,連姓名也不曾留下,眼裡還帶著憤恨。”
“清姑娘,那是救人,江湖兒女不是講究不居小節麽?”
秦清默笑著不語,看來以後得多讓巴山接觸山上和江湖之事。
太行山谷中,秀山山莊門前,一位儒士背著小竹箱,在青石板上的道路上前行,每走一步,地上的龜裂便不斷的向前延伸,他雙袖飄飄,如遊學的翩翩讀書郎。
天空中,一位佝僂老人禦風而來,
停在儒士前方十數丈的距離外。 “趙穆,何苦如此,你難道忘了儒家聖人們的教誨了嗎?”
這位負笈的儒士正是阿房學宮的山長,儒家君子韓非。
“韓非,我家先生說過人之初性本善,而你的先生呢,不過是教人作惡。說什麽人性本惡,你家先生早就被驅逐出了文廟,你還有什麽資格談儒家學問。”
“是麽?”
韓非氣極反而大笑,“你看看你趙穆,現在是不是在作惡?”
韓非躍上雲層,雙袖一拂,一股股浩然正氣如一道道罡風激蕩開來,他的身後站立著身高數丈的金身法象。
那一道道罡風瞬間就吹得秀水山莊那群魑魅魍魎形消骨立,發出了陣陣哀鳴,秀山夫人飛出山莊,站在了秀山高風的牌匾之上。
“趙穆,你睜開你的狗眼瞧一瞧,我聽了你的勸告後,從來沒有傷害過讀書人,而現在,你的娘子正在受讀書人欺凌,你就不管管。”
趙穆臉色平靜,輕托著劍柄,摩挲著劍柄上古樸的花紋。
儒士韓非盤坐在雲層中,坐如獅形,金身法象高舉著手,好象下一刻就要打爛這秀水高莊的山根水運。
趙穆躍上雲頭,君子劍拔出,一道如虹劍氣直撲韓非。
韓非臉露微笑,“來得好。”
雙掌掐訣,以本命字“法”全力揮出一掌,那道劍氣在他的身形外如影隨形,如清風般飄散。
“韓非,這些年你躲在阿房學宮,竟然修為不退反進,升到了十二樓,難道你就不怕儒家的規矩?”
“規矩,難道你趙穆就在遵守嗎?你還配用你這把君子劍嗎?”
趙穆臉色鐵青,長劍再次揮出,萬道劍光直撲盤坐在雲端的韓非。
儒家有規矩,如果是同門切磋,只能以本命字迎戰,而韓非此時始終都是以本命字“法”迎戰。
趙穆則是自身修為傾力一擊。
天空中,韓非身後的金身法像先是斷了一隻手,接著是一隻腳,再接著就是全身中了無數劍,轟的一聲,金身法像倒塌。
趙穆哈哈大笑,還有韓非這樣的酸儒,兩者對戰,講究全力一擊,還有這種打法,他揚手就是一劍,一道青虹劍光朝著韓非傾瀉而下。
韓非就是要以死證道,你亞聖的弟子才是不遵守儒家的規矩,而被你們推倒神像的文聖的弟子才是真正遵守儒教聖人制定的規矩,簡而言之,那就是“法”。
他閉上眼晴,“先生,是弟子無能,不能使你恢復金身神位,弟子來見你了。”
天空中,突兀出現了一位鬥笠漢子,隻用他那綠竹刀鞘一擋,那如宏劍氣頓時消散,那鬥笠漢子拔出竹刀,一道璀璨如金光的劍氣直撲趙穆。
趙穆一愣神,待看清那鬥笠漢子時,一顆頭顱已經掉在地上。
鬥笠漢子指著韓非破口大罵,“你們師徒,都是讀書讀傻了,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韓非飄落地面,見到鬥笠漢子,老淚縱橫,“韓非見過阿猛前輩,前輩為何在中土神州出現, 難道?”
“罷了罷了,這麽不爭氣的東西,不要說認識我阿猛,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阿猛任由韓非哭泣,撿起地上的君子劍,轉身離去。
此時儒士韓非鬢發花白,他的長生橋已斷,修為幾乎等於無。
他穩定心神,摸出了一顆書印。
“郭丞相,你現在可以獻身了。”
丞相郭開出現在韓非面前,剛才他遠遠看見鬥笠漢子,不過看不真切,阿猛現身時已遮避了天機,郭開能夠看到,一是修為高深,二是手裡面拿著一副趙國境內的堪輿形勢圖。
郭開展開堪輿形勢圖,韓非將書印在堪輿形勢圖上秀山水莊所在位置上用力重重的一印。
天地間,異象突現。
一輪紅日照在秀水山莊上方,無數浩然正氣齊聚秀山水莊,無數罡風如飛劍一般悄無聲息的,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整個山莊內的魑魅魍魎一掃而盡,甚至連魂魄都被罡風吞噬。
嫁衣女鬼來不及遁逃,也被罡風吹散,隻留下一身嫁衣在門口的青石板上飄蕩。
郭開放聲大笑,“韓山長真乃儒家聖人矣,這浩然正氣一掃太行山的陰森鬼氣,這裡馬上就可以開辟成趙國的仙家府邸。”
儒士面含笑意,起身,一拍身上的塵土,轉身離去。
“郭丞相,不要忘了當初的承諾,我韓非對得住趙國的臣民。”
郭開詫異的看著韓非的背影,怎麽感覺韓非的修為境界出現了問題,不過一看到趙穆的頭顱,他的心情大好,現在趙國又是他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