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君跌坐在地上,這一刻他道心崩碎,作為墨家賒刀門的掌門人,三十年前,他將一把金刀賒給信陵君,預言將來魏國朝堂大王好男色,魏國將會出現一位禍國殃民的貌美男子,容貌賽過天下女子,讓信陵君早作防范,若預言成真,他這個賒刀人不僅修行境界還可以再上層樓,信陵君也會依據前言付給他三百文的雪花錢,前提是要殺了這位禍國殃民的美男子。
如今小師叔祖一語道破龍陽君是女兒身份,他肯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道心崩碎,他走出這一步將會成為賒刀門的笑話,無法再作賒刀門的掌門人。
境界修為直接從十一樓回到了第九樓金丹境。
“小師叔祖,沈長君知錯了,還望長君還能作為祖師堂的守門人。”
布衣小童擺擺手,“你下去吧,從明日起每天將整個祖師堂前的廣場用抹布清潔一遍,這樣也能洗刷你蒙塵的道心。”
龍陽君被揭穿女兒身的身份,並沒有發火,反而一臉的嬌羞狀,巴山回頭看他時,腰上卻遭了殃,被狠狠的掐了一下。
巴山一陣惡寒,打死他都不相信龍陽君會是個女子。
心中腹誹道,這小子裝得還真像,人妖就是人妖。
巴山一陣迷茫,什麽護道人,丹霞堡可是跟墨門沒有半顆銅錢的關系。
布衣小童站起身,“初一參見護道人。”
盤坐在地上的墨家各堂的長老和各門的掌門人齊齊站起身子,恭敬的向巴山一拜,“參見護道人。”
巴山慌忙站起身,“小矩子,諸位,我想你們是不是搞不錯了,我巴山就是一個凡夫俗子,我根本不是什麽護道人啊。”
初一笑道:“巴公子,此正是我墨門危急存亡之秋也,你可開不得玩笑,自老祖創立墨家學說以來,凡是同時擁有機關術總要和鯤鵬的人就是墨家的護道人,就是要在關鍵時刻要保護墨家矩子和墨門的安危。”
巴山心想這還是自己逛刀劍鋪子逛出來的禍事,他從懷裡拿出了那本《機關術總要》和鷹隼一樣的模型,放在了地面上。
“諸位,我想這只是個誤會,你們肯定也看得出來,我不過是一個凡夫俗子,哪裡有能力保護墨門,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還有事,囂前輩,我們走。”
囂魏牟站起身來,四人跟著巴山直接就朝祖師堂外走去,青衣小童顯得惴惴不安,牽著巴山的衣角,低聲說道:“少爺,這墨門太不靠譜了,選一個十歲孩童做矩子,我剛才探查了他的氣息,跟你一樣,也是個凡夫俗子,哎,元真矩子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
巴山苦著臉悄聲問道:“墨家最大的仇人是誰,我看這些人跟如臨大敵似的。”
“少爺,是儒家,墨門老祖跟儒家的亞聖經常論戰,不僅吵架,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就是說人之初性本善那位。”
原來如此。
兩人嘀嘀咕咕的往外走。
一位金甲武將閃身而至,一身盔甲叮當作響,一陣勁風差點將巴山帶倒。
武將虎步生風,走到了祖師堂矩子初一身前十丈外單膝跪下,“末將陳奎參見矩子,按照矩子吩咐,機關城的護城大陣已經開啟,所有非墨家子弟,無關人員已經退出了機關城,現在全城同仇敵愾,護法大陣一旦開啟,十二樓以下的修士和十境以內的武夫都出不了機關城,矩子放一萬個心,若是儒家那些君子、賢人敢來,就讓他們吃屎。”
布衣小童哈哈一笑,
“加強巡邏。” “末將領命。”
金甲武將也不看巴山一行人,身形轉瞬即逝。
金甲武將聲音哄亮,在整個祖師堂內飄揚。
巴山一行五人停下腳步,如果金甲武將說的是真的,他們這一行人肯定是出不了機關城的。
囂魏牟看向山神吳拓,“吳大山神,機關城大陣真有如此大的威力?”
“老囂,這應該是真的,小老兒在此地親眼看見墨家捉拿過一位十二樓巔峰境的兵家劍修,那名劍修以全身修為奮力一擊,不僅沒有掙脫牢籠,而且道心崩碎,最後被墨門羈押在這祖師堂打掃清潔六十年,慘啊。巴少爺,我們都被墨門算計了,你沒事你逛什麽刀劍鋪子。”
龍陽君嬌滴滴的一笑,“巴山,既來之,則安之。”
巴山明白,既然不能離開機關城,就暫時留在這裡,這些人看樣子對自己沒有敵意。
巴山轉過身子,同四人一起回到了先前的蒲團前,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初一及一乾長老還是原來躬身的樣子。
“諸位就不必多禮了,你們墨家的護道人倒底是要做些什麽?先說,打架的事我可不乾,君子動口不動手,再說你看我細胳膊細腿的,也不是打架的料。”
眾人一聲齊呼:“多謝護道人巴公子。”
嚇得巴山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撿起了那本《機關術總要》和鷹隼,應該是鯤鵬模型,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這坐姿還真不怎樣。
布衣小童一臉諂媚,“巴公子啊,其實也沒有那麽麻煩,我們矩子剛飛升,機關城沒有十二樓的大修士坐陣,儒墨爭戰三千年,哪些個儒家聖人當然沒有臉皮到機關城來顯擺,那些一學宮七十二書院的君子、賢人就不一樣了,一是謾罵我們墨門俠以武亂禁,二是會組織三千弟子來我們機關城耀武揚威,當然嘛,我們墨門的兼愛、非攻會被他們批得體無完膚。
公子你也是讀書人,到時只需會子給他們講講道理,把他們勸回去就行。”
巴山一臉的不置信,“有這麽容易,那你還不去,少騙我,我可是念過書的。”
布衣小童打了一個響指,“這就對嘛,總歸讀書人跟讀書人在一起好說話。”
轟一聲後,金甲神將再次現身, “稟矩子,護陣大陣搖搖欲墜,還請矩子下令派各派長老護陣。”
初一抬頭一望,罵罵咧咧,“讀書人也太不要臉了。”回頭再問金甲神將,“真這麽猛。”
金甲神將一咽口水,“猛,真他娘猛。”
“諸位,隨我一起護陣。”
不由自主,巴山眼前一花,全體人員下一刻已經全部盤坐在祖師堂前巨大的廣場中央。
巴山同眾人一起抬頭望天。
天空中電閃雷鳴,無數浮光掠影閃動,在雲彩之上,盤坐著一位中年儒士,鬢發花白,背對著眾人,在中年儒士的前方,盤坐著密密麻麻的儒學稚童,都是八九歲年紀。
每人盤坐如獅形,雙手放在腿上,腿上各放著一本遊學書籍。
中年儒士正在領讀。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儒士每領一句。
孩童們就跟讀一句。
層層聲浪激蕩開來,每一個字從嘴裡吐出,馬上幻化成一枚金色飛劍在空中遊弋,綻放出璀璨的光茫,字連成詞,詞組成句,字匯流成道德文章,形成了一股碩大的飛劍銀河,在機關城上方形成一道人間彩虹。
這道人間彩虹瞬間變換了方向,從機關城上方直插而下。
轟隆隆,一股股浩然正氣形成的罡風同機關城的護法大陣激烈碰撞,爆發出震天巨響。
布衣小童初一眼角含淚,嘴裡面喃喃自語,“陣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