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透骨的陰寒隨著冷風在狹小的房間裡肆虐,白色的霧氣在排風口繚繞不散。
一陣顫栗之後,身著單薄的羅力從昏迷中驚醒,連滾帶爬往後躲去,直到後背靠在了牆壁上,他沒有慌亂的高呼求救,雙手下意識的捏起拳頭準備進行反抗。
才發現身邊空無一人,空無一物,自己被丟在了一個奇怪的單間裡面,三面白牆,一面玻璃門,像極了科幻片中邪惡科學家的實驗觀察室,他又驚又怒,忍不住在心中罵道:“臥槽,你大爺的,搞什麽?”
短短的幾秒間,羅力身心收到的衝擊,比坐了一趟過山車還強烈,胸腔起伏,細細的冷汗已經布滿額頭和後背。
“這是哪裡?”
疑問剛從心中浮現,他自己就氣的一拍腦門,喃喃自語:“鬼他麽知道這是哪裡。”
緊繃的情緒讓焦躁和理智互相抨擊,但暫時的安全讓羅力慢慢放松下來,壓抑的呼吸也隨著時間慢慢釋放。
他,必須冷靜下來。
簡單確認身體沒有異樣之後,羅力再次觀察這個房間,除了排風往外使勁吹著,沒有監控,什麽都沒有,玻璃門外是一條走廊,走廊對面有著一個同樣構造的房間,但裡面同樣什麽都沒有。
“我這算是被關押了麽,空難幸存者那麽多,不應該隻有我被帶過來才對,那三個人真的是星航總局調查科的人?”羅力謹慎的朝玻璃門走去,他心中願意去相信那三人的身份,至少這樣還留有余地,但正規部門的人真的會暴力扣押平民麽。
他沒有答案,也不敢亂來。
玻璃門外的走廊很長,白色的燈光與銀色的金屬地板交相輝映,聖潔又冰冷,放眼望去,對面的房間不止一個,而是一排,即使腦袋貼著門,左右都看不到盡頭。
“有人嗎?”羅力大聲的呼喊著,在看到成排的房間之後,決定不再束手等待,使勁用手拍打玻璃門,希望周圍有人能回應他。
可惜,手都拍紅了,玻璃門依然紋絲不動,反覆的呼喊更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不敢去想老媽著急的畫面,更不甘心,但不得不放棄,整個人頹坐在門前的地面上。
寒冷的溫度叫人絕望,羅力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口中呼出的熱氣模糊了面前的玻璃。
沒有時間的概念,只剩下漫長的堅持和等待。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被凍的有些昏沉的羅力忽然發現對面左側盡頭的房間裡突然竄出個人。
緊接著,那些他以為沒有人的房間裡,接二連三有男有女跑到玻璃門邊,狀若瘋狂地拍打,表情激憤,嘴巴快速張合。
也許是在理論,也許是在謾罵。
驚喜的羅力迅速的從地上站起,揚起得手剛擺到空中,才意識到,“這玻璃是隔音的!”
“那些人肯定是看到了什麽!”他拚命的湊著腦袋,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貼在玻璃上,可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無聲的畫面看得十分壓抑。
但很快,他也看到了一切。
一名身著防護服的莫比亞星人正帶領一小隊荷槍實彈的護衛往這個方向走來,每隔一段距離他都會下達命令,或左或右,兩名護衛離隊走進指定的房間裡將人帶走。
如果反抗,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挨揍。
嘶――
封閉的玻璃門緩緩打開,是羅力的房間。
兩名帶著頭盔的護衛直接走了進來,一人從腰間取下頸環,另一人架起手中的槍。
有了前車之鑒,他高舉雙手過頭,表示自己不會反抗,不敢確定這些人能否聽懂碧源星的語言,試探著用聯邦通用語問道:“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看不見對方表情,但持槍的護衛已經將槍口上移對準他的腦袋,羅力再不敢動彈,任由另一人走到身後為他戴上電子頸環。
感受到來自頸部的束縛感,他的內心有一百萬個不願意,但整個事情的發展都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圍。
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稍一遲疑,羅力就被護衛推搡著從這裡趕了出去,他走在前面,兩名護衛跟在後方,從一個又一個房間經過。
有人蜷縮在角落,有人淚涕橫流,有人面如死灰......
眾人的模樣有著說不出的悲哀,如果都是空難幸存者被帶過來的話......
走廊的盡頭就是電梯,想要使用必須裡外各驗證一次身份,一路所有的細節羅力都盡可能的記在心裡,或許不一定有用。
但這是他不願意就這樣認命的最後堅持。
當他發現電梯內用來標注的字符既不是碧源星的文字,也不是聯邦通用語的時候,內心還是不由得一沉。
當心裡默念著讀數到25的時候, 電梯終於停了下來,羅力不禁又在心中問道:“這到底是哪裡,再慢的電梯運行25秒不停歇,無論是朝上,還是朝下,這都是一個驚人誇張的高度。”
門再次打開,依然是一條筆直的通道,左右兩邊的房間變成了帶有觀察窗的實驗室,不時有身穿防護服的人員來回穿梭其間。
羅力再次被推著向前,隔著那些玻璃,他看到了更多的東西,也看到了更多的人在忙碌著。
那些人忙著給像羅力一樣抓來的人取血采樣,給他們注射奇怪的藥水,用他們身上采集下來的樣本做著各種各樣的實驗。
在同一個實驗室內,被采樣的人正止血包扎,而另一邊,一群穿著防護服的人卻圍著培養皿興奮的鼓掌。
這是羅力這輩子見過最光怪陸離的場面,人命在這裡似乎輕過鴻毛。
恐懼中,他被推進了一間整潔的實驗室,四名工作人員顯然就在等他。
一通嘰裡呱啦完全聽不懂的對話過後,兩名護衛退了出去,其中一名工作人員用字正腔圓的聯邦通用語說道:“不要反抗,就不會有生命危險,不要想著逃跑,你脖子上的項圈是會爆炸的,隻有配合我們,你才能活下去,你這麽年輕,應該聽得懂聯邦話。”
聽到會爆炸三個字,羅力就已經下意識的用手摸向項圈,隨後無奈的點了點頭。
“很好,合作愉快,那你去醫療床上躺下,我們需要你的人體數據。”那名工作人員說道。
於是羅力順從的朝醫療床走去,他最後執著的問道:“能告訴我這裡是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