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這李秋芳是怎麽想的,既然要糧食,求人都沒有求人的樣子。
他已經讓自個兒媳婦給她帶話了,就表明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又是私底下的話,只要回家一趟,事情總是可以商量的嘛。
到時候能不能分糧食自己也可以爭取,要真的楚天闊以後好了,自己可是一個天大的人情,以後家裡的幾個輩,也可以靠上去。
要真的是好不了了,自己也不虧什麽,還得一個名聲,這對於村長的競爭,可是很有好處的。
可是李秋芳做了什麽?她讓一個剛娶進門的胖媳婦過來直接要糧食?還這麽囂張,誰給她的臉?!
見明好奔出去,楚明德一股氣就往頭上竄,“你這是幹啥,再鬧下去我就讓民兵連長捆了你,現在可是秋收的關鍵時刻,你這是破壞生產!”
扣帽子這種事情,看來楚明德並沒有少做。
這叫一個熟練。
明好只是叫著,面色也是有一點愁苦,說道:“我一個婦人家,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天下的事情都要講理,一個戰鬥英雄,回到家鄉反而沒有飯吃,這就是去到主席面前,也不能有這樣的道理!”
明好這麽一說,楚守仁就放下手裡的旱煙袋,和氣說道:“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的嘛,這位嫂子,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回頭又對楚明德說道:“明德,這個同志是來反應問題的,咱都好好說,知道你是為了咱們這個集體考慮,但是總有特殊情況的不是?”
楚明德聞言,終於和善了一些,“有什麽事情就說吧,別扯那些沒用的。”
明好打算撒潑呢,見此就收斂了神色,哈哈又笑了起來,說道:“大伯你早這樣知道說人話不就沒事了?我就想問我們家能分多少糧食。”
楚明德看著明好這油膩膩的笑臉,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原本想著不給好臉色順便嚇唬嚇唬,沒想到村長幫著說話,他自然要給面子。
“你們也就是春天的時候有一些工分,但這也太少了,現在一家四口人,要真的這樣分糧食,對別人不公。”楚明德說道。
這是明確表示,不給自己分糧食?
明好嘿嘿就是一樂,說道:“別看現在是四口人,說得咱好像佔便宜一樣,咱媽可是有上工的,現在不是去支援國家大生產去了嗎?你們作為幹部的,覺悟這麽高,一定會支持的對不對?
阿楚還是個孩子呢,也不能上工算工分佔集體便宜是不是?我這不是剛過門嗎?哪裡就想著能分糧食之類的,天闊雖然現在受傷了回來養著,可他去當兵的時候,村子裡可是說好了是算整工分的。”
楚明德又是一驚,不是說這個侄媳婦對這些事情一竅不通嗎?就是混吃等死的那種人,現在這些都摸得這麽清楚?
不過她倒是有些太過天真了。
楚明德打著彎彎繞,說道:“哎呀你這位同志怎麽就是說不聽呢,當兵是算整工分,但是你也不想想,當時可是生產大隊做的決定,現在咱們改革了,現在是村委,以前那是歷史遺留問題。”
明好冷笑,知道的知道這是一家人呢,不知道的一定是覺得有仇吧。
明好沒有被說懵,淡淡說道:“這就是說,依舊是你們幾個人,換一個說法,就不認帳了唄。也不知道鎮上怎麽說?或者再往上問問,總是說的清楚的,有困難找組織,總是沒錯。”
比臉皮厚,她還真的就沒輸過。
楚守仁一聽明好這麽說,朝楚明德瞧了一眼。
然後他就慢悠悠開口了,說道:“哎,天闊媳婦,這事情咱們的確在討論,以前天闊是去當兵的時候這麽說過,可是你們現在的情況也是了解的,村子裡大家也不好過,你們做軍屬的,就多體諒體諒,我哪怕就冒著掉帽子的風險也做主了,給天闊算整工分!”
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的,原本就是自己的東西給自己,難道還要自己感激他不成?
楚明德抽抽嘴角,盯著明好的臉說道:“行了,我也不枉做人,這就算是算上整工分,他一個人一天算十個工分,夏天的時候改革之前的,咱們現在改革了,這麽一陣天闊就算是天天滿工分,你算算才多少,四口人都要分糧食,怎麽可能?”
也不知道楚明德究竟是有什麽打算,一定要餓死人才罷休嗎?
明好皺著眉頭,很是熱切問道:“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楚明德心裡暗笑, 果真還是嫩了點,跟自己鬥?現在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了?
停頓了一會,似乎要熬明好的耐心,楚明德這才慢悠悠說道:“我說侄媳婦,咱們都是一家人,關起門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見外了,辦法不是沒有。”
明好眼睛一亮,樂了,說要公事公辦的是你,說一家人的也是你,厲害不死你!
但是她依舊熱切問道:“什麽辦法?”
楚明德悠悠然開口說道:“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你們的情況特殊,這樣,要不然天闊有工分,給你們一家人分糧食是不夠了的,就給天闊分糧食,還是可以做主的。”
這就是等於說,楚天闊當兵的,他們分糧了,算是擁軍了,至於家屬既然不上工,就別想了。
“那我們一家人,就一個人的口糧,這,這……”明好有些慌了。
楚明德任由明好沒頭腦地沮喪自言自語。
看差不多了,他就說道:“還有一個辦法,你回去給你婆婆商量一下,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要是還沒有分家,家裡勞動力多,我們幾個加上天闊的兄弟姐妹,一起算起來,這工分給每個人分口糧,勉強就是夠了。”
狐狸尾巴原來在這裡呀。
明好聽完,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