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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青山村李家院落，一派喜氣洋洋。

　紅色的對聯貼了起來，紅燈籠也掛了起來。

　紅紅的鞭炮鋪了一地，靜靜等著綻放。

　濃鬱的香味四下散開。

　院子裡此時已經坐滿了人，半大的孩子跑上跑下，手裡抓著水果糖，一臉的滿足。

　喜宴就擺在自家院子裡，擺著一連串的桌子。

　要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桌子跟以往每家每戶借來的八仙桌不太一樣，全部都是嶄新的，還散發著桐油氣息的大圓桌。

　鄉廚林茂盛，帶著自個兒徒弟，兩人脖子上掛著毛巾，忙了這麽久，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他看著院子裡這景象，在那讚歎，說道:“我是還真沒有想到，李家這喜酒，還需要請我們過來。”

　林茂盛帶著的徒弟還有些懵懂，問道:“為啥?這不請咱他們要自己做嗎?”

　林茂盛失笑，說道:“他們就算是自己做，也做的比咱們好，當初我跟你說過，楚家入新房時候，擺酒就是我去的，結果……嘖嘖。”

　“師父，你是說瓦罐鴨那些?還有白切雞?”這徒弟跟著林茂盛以來，就聽他說過好幾次了。

　林茂盛瞧著院子裡那些場景，尤其是看見在那幫著招呼客人的明好，臉上更是有些佩服。

　他甚至還有一些激動，“楚天闊跟他媳婦，都不是一般人。”

　“這怎”

　林茂盛瞧著瓦罐裡的鴨肉燉得差不多了，“填一根柴放著就行……”

　“見過大世面就是不一樣，咱十裡八鄉的，楚天闊的名字誰不知道?之前就有個厲害的師父，聽說學了一身的本領，現在就算是回到廠子裡，也是個能說的上話的，跟咱幾個村進去掃地那些人，能一樣?

　還有他媳婦，沈英亮那閨女……你瞧瞧咱們現在用的這個辣醬，你瞧那一旁的涼拌菜?還有之前他們做的麻辣燙，瓦罐鴨、白切雞我還是跟他們學的呢。以前能吃肉就不錯了，變著花樣兒做成這樣，也是不容易的。

　人精一樣的兩個人，要是留在城裡，也能過得挺好，可他們偏偏要回來，就衝著他們帶著大家種那辣椒，我就服！”

　如今，附近幾個村莊，種了辣椒的人家，摘了幾批辣椒，手頭上拿到的現錢，沒有一百也有大幾十了，換以前誰敢想?

　那麽多人往外跑，恨不得離開這地方，他們卻選擇呆在這。

　林茂盛又說道:“以前我就一個人，這有活乾就乾，沒活兒就種種田，日子也過得下去。”

　可也就是上一回楚家酒席之後，林茂盛想法變了。

　他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天，他去跟李秋芳請教。

　“大妹子，你們這瓦罐鴨跟白切雞倒是做得好，能不能教教我，下回別人家擺酒，也能用得上……”

　當時，就站在李秋芳一旁的明好，就開始跟他聊天。

　“林叔，你做這行多久了?我瞧著那扣肉簡直絕了，比那外面飯店的都要好吃很多！”

　“說笑了，都是鄉親們看得上，哪裡算什麽行當，有空就來幫幫忙，我從小就喜歡做飯，後來在公社……”

　話聊開了，李秋芳跟他說了怎麽做瓦罐鴨跟白切雞。

　林茂盛很是知足。

　剛沒多話的明好，瞧著他那樣子，又道:“那林叔，你想沒想過，專門做好這一行呢?”

　林茂盛苦笑，他當時總覺得，明好的想法，太過天真了。

　這鄉下地方，哪裡有空天天擺酒呢，再說幫忙就幫忙，以前日子艱難的時候，給兩斤肉，幾斤米，或者什麽的，也就來了。

　這幾年日子好過了些，一般人家會給上一些錢，也不能算多。

　單單靠這個吃飯?林茂盛簡直想都不敢想。

　哪知道，他偏偏又沒走，總覺得聽聽沒啥壞處。

　這一聽，就挪不動步了。

　“林叔，你想想，現在大家日子好過了，遇上點大事兒，都要擺上幾桌的，咱村子裡的人，為了大家方便，也沒有那去酒樓什麽的習慣跟錢，我倒是覺得這事情能做。”

　“就比如咱們家，擺酒席這些天，就有些膽戰心驚的，生怕自己哪些地方考慮不周全，又怕漏掉這樣那樣的，要是真的有人專門做這個，豈不是大家都省心，鄉親們擺酒席的時候，就跟你那邊預定，你呢對買菜買雞鴨這些肯定比我們厲害些，要是能長期購買，說不定能買到又便宜又好的東西，豈不是更好?”

　“一開始，你可以接酒席，等慢慢做大一些，你也可以只出工，東西由主家買，你就定幾個標準，比如八塊一桌的，是什麽菜式，十一二塊的或者十五塊以上的大概又是什麽，列出一個單子來，到時候隻挑菜給錢就行，豈不是皆大歡喜。”

　“酒席需要的東西，譬如嗩呐，你們也可以商量合作啊，還有什麽桌子凳子啊鍋碗瓢盆，全部不用主家準備了，你到時候收一些租金，大家多省心?”

　林茂盛越聽眼睛越亮。

　這時候，楚天闊也過來說道:“這樣好，到時候擺酒席的時候，大家少操很多心，也不用那麽提心吊膽沒了臉面，林叔你還可以聯系放電影那邊，我有個同學就是放映員……”

　林茂盛聽著聽著，眼睛越來越亮。

　那天回去之後，他想了很多，根本就沒辦法睡著。

　想了兩天，他總算是下定了決心，反正他種田也不拿手，人也老大不小的了，做著再說，做不成又如何?

　雖如此， 他還是把手頭上的錢全部拿了出來。

　先是去木工那置辦了幾個合適自己用的桌子，案板，蒸籠、鍋碗瓢盆……

　然後絞盡腦汁跟著了魔一樣地想了各種菜色，一一考慮成本，價格，葷素搭配，又過得去又實惠的給準備了好幾樣。

　接下來，他又去找了嗩呐隊，舞獅隊，還有楚天闊介紹的放電影。

　家裡沒少反對，“茂盛，你說你這是何苦，你弄的這些東西，別人家借借也就有了，這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啊。”

　“你說說以前那樣多好，自己本本分分過日子，有人請去幫忙還額外有東西拿，就該知足了……”

　他以前也是那麽想的。

　可他不懂怎麽說，就一直擰著。

　擰著擰著，終於有人來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