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我的眼睛?”

　　吳濟有些明白了，這幻境雖是無涯尊者發生過的真實事件，但整場兩人都是站在他的角度來看的，他的情緒難免會對他造成影響，過去的悲哀從第三個人的角度看待，共情作用便會小很多。

　　再回憶之時，那些事就如同發生在別人身上一般，不算什麽了。

　　那黑影隨手一點，一抹水色鑽入吳濟的丹田。

　　他感覺到自己渾身的靈氣都在飛速變化，從丹田中的氣海開始，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所有經脈和穴竅中的靈氣瞬間被淬煉完成。

　　再內視之，他體內的靈氣純度竟上了一整個台階，這是靈氣進階的象征。

　　“此為凝脈之氣，我看你的天賦不凡，想來也是知道這種靈氣和普通靈氣的區別。”

　　“多謝前輩。”吳濟鄭重行了一禮，這次他是心甘情願。

　　水系靈氣轉變為凝脈之氣後，他身上仿佛被打通了什麽關竅，身體和精神得到了雙重滋養，變得舒爽無比，識海中也是一片清明，丹田處的靈氣更加濃鬱，幾乎成粘稠狀，難以流動，這是馬上要結丹的征兆。

　　想必等他一出此處秘境，便能計劃著結丹了。

　　吳濟再次謝過面前的殘魂，沒有急著出去，而是面露為難之色。

　　無涯尊者剛剛改造他體內靈氣的時候探知過他的根骨，發現此子天賦簡直嚇人，難免有幾分惜才之心，見他如此表現，主動問道:“小友可有所求之物?我當初帶了許多寶物下來，可惜大多被用作維持此間秘境和大墓的運行，大概不剩什麽了。”

　　他倒是沒有說謊，這個秘境如此廣闊，加上大墓中的傀儡運行和重重機關，維持了許多年，不知要耗費多少寶物用來布陣和維持陣法，還要保持秘境在空間亂流中穩定存在，其背後的耗費同樣難以想象。

　　吳濟明白這一點，急忙道:“尊者之物，小子不甘覬覦，我此次過來，便是為了至寶二分定水珠，不知尊者可有消息。”

　　“你小子運氣倒好，二分定水珠便是我此前的法寶，後來被我抹了靈智當做普通的寶物存放。”

　　他伸出手，一顆幽藍色的珠子出現在他的手中，隻是看著，吳濟便感受到其中蓬勃的水之力，連他體內的靈氣好像也受到了影響，隱隱有些脫離控制。

　　“傳說中二分定水珠有分水定海，調令萬水的奇用，以前我隻當是人們誇大，今日一見，便知道是我狹隘了。”

　　“二分定水珠自萬水之源誕育，自有神異之處，但遠不上我這顆。”黑影將小小的珠子用玉盒裝好，放在吳濟的手裡，“這顆被我放在各種靈液中蘊養多年，威力不止勝過之前百倍，如今放在我手裡也是無用，給你也不算辜負了它。”

　　吳濟沒有再說什麽感謝的話，而是看向祭壇上的棺木，“前輩之後如何打算。”

　　“多虧有你，如今我心魔將消，自然是散去神魂，重新入輪回歷經轉世。”

　　“幻境中的那個男人......”吳濟想起他是拿走了無涯尊者的升仙玉牒的，這麽多年過去了，不可能半點動靜都沒有。

　　他查探過他和無涯尊者之前的因果線，在幻境中還能看出是一條黑氣濃鬱的線條，在此墓卻是再也查不到了。

　　要想斬斷因果，一是入佛門，潛心修行，二便是登上仙台，成就真仙了。

　　無涯尊者咬牙，從嘴裡擠出聲音，“這麽多年了，那個不肖之徒想必是代替我上了仙界。

”　　想起這個，他更加意難平，在原地走動了一會，突然一揮手，大廳正中央出現了五個一米長的大箱子，打開，裡面是能閃瞎眼寶物。

　　他看著吳濟，做了個“請”的姿勢，“我此次進入輪回，前塵因果盡皆斬斷，若是小友能找到那個孽障，還請代我懲治他一番，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這些便是我的謝禮。”

　　“尊者所言，小子莫敢不從。”

　　吳濟收禮收得理所應當，答應得也是十分痛快，這人在仙界，他尋常是遇不到的，大可不把這事放在心上，若有一天登上仙界，也無需煩擾，灼天門不知多少代掌門道尊都在那邊窩著。

　　作為正經弟子，有這麽大個宗門作為後盾，還怕小小一個散仙不成?

　　見他收了箱子，眼裡滿是真誠之意，無涯尊者笑了一下，像是放下了許多，身上的黑氣正在慢慢消散，最後交代他，“此處秘境我將完全封閉，軍師和將軍已死，自會陪我一同轉世，但丞相卻是人域中的活人， 隻是分出神魂過來照顧我。”

　　想到剛剛問他問題的那個人，吳濟有種事情難以掌握之感，“他此時正在何處?”

　　“不知道，他那個人整天神神叨叨，鼓搗著他那些東西，想必還是住在高山之巔，作著他上天的美夢。”

　　吳濟腦補了一下那種情景，也是有些汗顏，好好的修士不修煉，整天想著研究科學，也是畫風奇特。

　　“他今日十分高興，說是遇到了知心之人，想必不日便會來找你，你無需驚慌，拜他為客師便是，那人遊歷八方，身上的好東西不知凡幾......”

　　黑影已經漸漸看不見了，無涯尊者的聲音也隨之消散，吳濟閉了閉眼，心道命運無常。

　　無涯尊者本性良善，在入魔時也不願傷人，墓穴中危機無數，卻無一人傷亡;被人背叛，也是殺了一人，把臣民驅趕出去;就是到神魂消散之時，他還在替別人打算，交代著別人的事。

　　而這樣的人，卻遭遇了極大的不公，吳濟難得有些懷疑，都說因果報應，為何光明磊落之人卻落得如此下場?

　　反正也想不明白，他乾脆盤腿坐下，嘴裡輕輕誦念著往生咒，算是報答他給他的諸多恩惠。

　　在念經之時，他是閉著眼睛，封閉神識，自然沒有發現，陣陣金光從他背後冒出，化作一個個金色的梵字，向著無涯尊者的石棺打去，祭壇輕輕晃動，像是在畏懼那金光。

　　最後一個字念出來，金光消失，祭壇恢復原狀，吳濟睜開眼，下一刻，便被傳送了出去，回到了太浩島的廣場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