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佝僂著背,顯得有些猥瑣,他吞了吞唾沫,道:“你是不是在打聽巫子涵的事?我可以告訴你。”
吳濟看了他一眼,“你跟我過來吧。”
演武堂的第三層房間頗大,還有專門的休息間,以供打坐修行,布置有陣法,封閉度和私密性都很好,吳濟用令牌打開了一個房間,檢查了一下,發現並無異樣,才放心讓那人進來。
“坐吧,這裡很安全。”
應華池坐了下來,很是拘謹,吳濟看他身上的穿著便知他是外門弟子,估計還是混得不怎麽樣的那種類型,直接打開儲物袋,一顆顆靈石自動堆放在桌面上,很快便積攢成了一座小山。
“說說你知道的事,我會給你足夠的報酬。”
“我是養海獸的弟子,叫應華池,住在東邊的那座島上,平時需要出海照料那些海獸。”他簡單介紹了一下身份,繼續說,“昨天晚上有隻白羅豚難產,我留在那裡整夜照料,半夜的時候,就聽見隱約有人說話。”
“我當時有點害怕,不敢過去打擾,那兩人說話聲音很大,後來越來越大,漸漸吵了起來。”
“你確定那兩人就是掌門和巫子涵?”
“沒有巫子涵,是掌門和另一個人,我聽著像雲瀚道尊,又像是雲澤道尊,他們兩人的聲音相似,我也分不清楚。”
“沒關系,你繼續說。”
“那人說掌門對巫子涵太好,幾乎是捧殺,這樣下去會導致宗門人心浮動,引起尋常弟子不滿,掌門說他有分寸。”
“停!”吳濟見他又長篇大論的架勢,趕緊打住,“說重點,我不想聽廢話。”
“是,他們之後還說了海中的事,說巫子涵的母親是為了守護宗門的秘密死的,若不是掌門犯錯,她也不會死。”
“另一人如何說?”
“那人說大戰過後,海底的動亂越加厲害,前幾天的風暴就是預警,說要讓掌門好好打算,不要誤了大事。”
吳濟沉默不語,應華池以為他是不滿意,更加緊張,“關於巫子涵,掌門並沒有說太多,隻是對他母親有許多愧疚,說是他一生犯過的最大錯誤。”
所以說,掌門對巫子涵的好,是有補償的意味?
這樣也說不通,若是補償一個人,大可以在暗中進行,何必放在明面上受人詬病,是掌門不在乎那些閑言碎語,還是另有目的,隻為了引出什麽人?
吳濟想了一會,看向對面那張不安的臉,這個人也不能完全相信。
“他們後來還說什麽了?”
“沒有,他們好像發現了我,把我叫了過去,我當時就慌了,掌門問我聽到了什麽,我說我離得遠,什麽都沒聽到,見到這邊有燈光才往這邊看。他們沒有追究,還誇我工作努力。”
“這種托詞也會有人信?你是不是以為我好糊弄?”
“不敢,但當時我們的距離真的很遠,我修為低微,按常理來說是聽不見的。”他側過身子,把耳朵露了出來,他的耳朵上端是尖的,和精靈類似,耳蝸也很小,有頭髮的遮擋倒是看不大出來。
“我的耳朵生來便異於常人,聽力極為靈敏,在海上更甚,所以能聽見他們說的話。”
這樣的情況吳濟還是第一次見到,也沒說相不相信,隻說:“你想要什麽,靈石還是丹藥?”
“不不不,吳道友誤會了。”他連連擺手,“我就想要一個安身的地方,那天掌門雖然放過了我,但我總覺得他沒有完全相信,
這幾天我聽見有人在暗中打探我的消息,說是上面有人問那天在海獸場守夜的人是誰,說是有獎賞,我感覺不對,就沒站出去。” “想要居功的人不少,許多人站了出去,都被退了回來,我心中害怕,想來求您給我一條出路。”
吳濟看著桌上成堆的靈石,隨意拿起一顆,放到他的手心,“我能提供給你的隻有這些身外之物,你若是實在不安,大可以離開宗門。”
“不行啊,掌門發現我出宗,那不是更生氣了嗎?萬一他......”
“對啊,他必定會派人抓你回來,所以你最好老實一點,千萬不要有所隱瞞。”
“我真的都說了,當時掌門和那個人離得遠,海風又大,我就算是能聽見也聽不太清,但我可以保證,凡是昨天晚上聽到的我全部都說了。”
“隻有昨天晚上?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我在打探巫子涵的消息的?”
“我......我......”他的眼神躲閃, 吳濟突然跳上桌子,狠狠踢了他一腳,把他嚇了一跳。
那一腳並不重,應華池在地上打了個滾,連忙爬起來,“我說,我說!”
他不敢起身,就這麽跪在地上,“我對白仙子傾慕已久,時常跑到她的住所周圍做事,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天賦又不行,根本高攀不上,隻要能聽見她的聲音就很滿足了。”
“那天白仙子從你那邊回來,我見他行色匆匆,就跟著過去湊近了些,就聽見她招來心腹,說是要打探消息,我就是從她那裡知道的!”
吳濟臉上的神色更加冰冷,雙腳狠狠一跺,腳下的石桌化作粉末,應華池打了個哆嗦,“吳道友,我全都說了,若是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了,反正掌門也不會放過我,你殺了我算了。”
說完他便閉上了眼睛,吳濟抽出刀來,毫不猶豫向著他脖子看過去,應華池突然睜開眼睛,就地一滾,連忙躲開了那道刀氣,驚駭不已。
“吳道友,你?”
“你的故事編得很好,但破綻百出,先不說你一個外門弟子,怎麽能夠出沒在白夢澤住所那邊還不被趕出去,就憑我對她的了解,絕對不是那樣不謹慎的人。哪怕是不怎麽機密的事,也不可能輕易被你聽去。”
“你今天耽誤我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我希望能從你這裡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先別開口,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好好想清楚。”
他把刀直接擦著應華池的耳朵插在牆上,打開門走了出去,找那些海中的怪獸出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