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濟趕到山腰處的聚會區,發現兩方人馬正吵得熱烈,一南一北,涇渭分明相對而站,領頭的都是有進入秘境資格的弟子,互相指著鼻子罵。
羅光煒一夫當關,擋在林季同的前面,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如果沒人攔著,估計早就打起來了。
他粗略估計了一下,好家夥,每一方都差不多是一百個人,除了不愛惹事的,能來的都來了。
所幸厲海陽還算理智,和韓成棟站在一邊說著什麽,吳濟走近,首先聽見的是那些人的吵嚷之聲。
“還當誰不知道呢?那個吳濟在宗門就傳出過惡名,不敬前輩,目無規矩!害得素有賢名的於道友被關,至今沒有放出來!”
“這倒也不稀奇,他們整個門派都推崇這種做法,無怪乎盡出囂張之徒。”
“單說法會,他連續兩次輪空,不戰而勝,哪來如此好的運氣?我看分明就是有鬼!”
那人漲紅著一張臉,十分義憤填膺的樣子。
吳濟能看出,他的腳尖指向林季同那個狗腿子身上,顯然是在潛意識裡想尋求庇護,誰是他的主子,昭然若揭。
吵架的時候就怕有人帶頭,一石激起千層浪,他的話給神木門的弟子帶來了新的思路。
就算是之前沒有那樣想過,為了吵贏,總要把各種屎盆子通通扣在對手的頭上。
當即就有人附和道:“說得有理,這不是我們質疑法會的公正性,而是有人存心想要破壞規矩!”
“說得好!我要求取消吳濟的資格!”
“弟子附議!”
“那種人不配做我等表率!”
至於臉皮薄一點的,也要喊上一句,“弟子申請詳查!還法會一個公道!”
......
那邊是群情激奮,鬧哄哄一片。
而灼天門弟子在對面站著,當然不會無動於衷,當即反駁道:“真是好沒道理,法會何曾規定運氣好也要被取消資格了?”
“要說吳師弟目無尊長,我是不認的,且不說玄燁道尊和掌門待他如何,就連玄煜道尊和他也是忘年之交,難道他們都不會看人不成?”
“自己沒本事還要苛責於旁人過於優異,實在是讓人不齒!”
這邊戰鬥力最高的是羅光煒,上躥下跳不得消停,罵他們是在血口噴人,把沒有根據的事拿出來說,有違君子之道。
“那不成你們神木門沒人了不成?也罷也罷,我們就把這前三強施舍給你們,明天就去上報改過來吧!”
他這話說得促狹,都通報宗門了,還怎麽改過來?
林季同臉色已經完全青了,在他心裡,吳濟若要換,定是和他換,這廝就是在指桑罵槐,明裡暗裡侮辱他。
他聲音冰寒,楊俊拔站在太陽底下,都能感受到耳邊有颼颼陰風刮過,“難不成灼天門當真是被隻練功法不練腦子,忘了我們三強也有人不成?”
“你說韓成棟?”就算是站在當事人旁邊,羅光煒的表情依舊格外不屑,“說倒這個,我還真要質疑法會的規矩。那日他對戰白仙子,明明是人家處處略勝一籌,你似是使了什麽手段,亂了她的心境,才會被你打敗。”
“羅師弟,慎言!”厲海陽心裡一萬個後悔,剛剛發現有神木門弟子過來鬧的時候,他為什麽不把羅光煒關在屋裡,這下子鬧得越來越大,最後還是吳師弟吃瓜落。
“沒關系,既然是與韓某有關,我必定是要聽聽的。”韓成棟聲音溫和,
“羅道友對我有什麽意見盡管說,我一定認真聽取,不過你說我勝之不武,這點恕我不能認。” 他目光真誠,“我與白仙子從未見過,而她又是出了名的冷淡性子,整天與劍作伴,我拿什麽亂她的心呢?”
“喲。”羅光煒絲毫不退,“你沒見過她,還對她的性情如此了解,也算是有心了。”
厲海陽心裡頭直打鼓,這怎麽還越說越過分了,要是有證據便罷了,胡攪蠻纏是萬不可取的。
他轉頭,小心瞅了吳濟一眼,發現他面上並無半點氣惱之意,反而靜靜等待羅光煒的回答,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乖乖,都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吳師弟這會怕不是要動真火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他暗暗替羅光煒捏了一把汗,又想起他往日和他作對的行為,更決定給他個教訓,把將要提醒他的話吞了回去。
韓成棟動了真火,臉上常有的溫和漸漸消失,“羅道友說話前不妨多考慮兩回,我與道侶恩愛多年,她重病剛好,若是又被氣到,隻怕你擔待不起。”
“我怎麽――”
“好了。”吳濟知道,在這麽下去,他們有理也要變成沒理的一方,問道,“我聽到你說韓道友曾和白仙子說過話, 可看仔細了,別又汙蔑了別人。”
見他要辯解,再次打斷道:“想好了再回答,怎怎呼呼的,做事要講究真憑實據,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倒忘乾淨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自然,似乎隻是在訓誡隊伍中的弟子,可在場的都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他是在隱喻他們。
當場就有神木門的弟子羞紅了臉,想到剛剛激動之下出口的言論,恨不得立刻回去,還有幾個惱羞成怒,隻不過礙於現場氣氛嚴肅,怕沒人搭腔,不敢開口而已。
羅光煒低頭,沉思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沒了往日的嬉笑之色,“吳師弟,我確實看到了,不僅是我,許多人也看到了。再者說太浩島那邊留有比賽留影石的備案,若是不相信我的,盡可以去查。”
吳濟攔著韓成棟,耍了一招以退為進,道:“一句話而已,算不得什麽,林季同那小子不知道在場上和我說了多少。”
他看了一眼恨不得吃了他的小霸王,還有心思說笑,“你看他說了那許多廢話,不也沒贏過我嗎?”
林季同簡直要瘋了,雙手捏得哢哢作響,楊俊拔幾乎掛在了他身上,就是為了攔著他不衝上來打人。
羅光煒忍住笑意,嚴肅道:“當時白仙子的劍尖離韓道友的眼睛不過寸許,而他已無多少還手之力。他那一句話可了不得,直接讓白仙子的停住了攻勢,我觀她之後的攻擊,也不複之前的凌厲,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當時的情緒不對。”
“你倒是擅於謀算,向一個女子用攻心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