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當緋嬋狐再回到吳濟的手裡時，已經換了一副模樣，至少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任何傷口，精神也好了許多。

　　也不知道葉知煥他們給它喂了什麽好東西，起碼皮毛之下也能摸到肉了。

　　他帶著狐狸去了雜物峰，在背陰處找到了一所小院子，真的很小，還沒他流火院一半大小。院門破敗，一半掛在門扉上，一半在地上。

　　推開作為擺設的院子，吳濟走了進去，感受到熟悉人的氣息，緋嬋狐十分激動，吱吱叫了起來。

　　他在主屋門前站定，伸手敲了敲門。

　　門內沒有回應，突然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吳濟心急之下，把那木門直接燒出了一個洞，迅速鑽了進去。

　　“正德長老，您沒事吧?”

　　他連忙扶起摔在地上的人，若不是身邊的狐狸在著急地嘶叫，他很難相信眼前這個白發蒼蒼，形容枯槁的老人是具有元嬰期修為的正德長老。

　　長老被扶到床上，緋嬋狐一下子就跳進了他的懷裡，他摸了摸它的腦袋，滿目都是珍惜和懷念，再抬起頭，細細辨認吳濟的長相，還是沒認出來。

　　“你是?”

　　“我叫吳濟，是新一批的弟子，玄燁道尊的徒弟。”

　　吳濟擺出這個名頭，是想抬高他在正德長老心中的分量，從而更方便打聽消息。

　　“玄燁道尊?他竟也收徒了?”正德長老茫然看了一會手心裡的狐狸，像是感受到哪裡不對，“小離，你怎麽不會說話了?”

　　緋嬋狐嗚咽一聲鑽進他懷裡，再也不肯出來。

　　吳濟接收到正德長老詢問的目光，將百獸園裡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豈有此理，那些人是什麽東西，都敢欺壓到了我的頭上！”情緒激動之下，他發出劇烈的咳嗽。

　　吳濟走上前，拍打他的背部，將靈氣注入他的經脈疏導，卻發現坐在長老丹田處的元嬰已是透明，跟他一樣衰敗不堪。

　　他有些吃驚，慢慢收回手，那分明是油盡燈枯的跡象！

　　“謝謝你，吳師侄。”正德長老緩了過來，“我時日無多，要下去陪她了，你是心地善良的人，又和我那狐狸有緣，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長老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您的愛寵。”

　　沒想到長老卻搖搖頭，“不是這個。”

　　他艱難挪到床頭處，從櫃裡翻出來一個紅木盒子，盒子表面光澤如新，是時常拿出來撫摸所致。

　　盒子打開，裡面露出一個黑色的印章，底下的圖案頗為詭異，像是某種圖騰。

　　“說說，關於我的事情，宗門是怎麽傳的?”

　　“長老放心，我也是偶然得知，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提起過了。”

　　“無妨，你直說便可，將死之人，哪會在乎這些虛名?”

　　“宗門中有傳言，長老您是和徒弟有私情，那徒弟......還是男子之身......後來不堪流言，才會死去。”

　　正德長老臉上爆發出無比複雜的神色，帶著極度的悲憤和痛苦，很快便回歸平靜，冷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堂堂灼天門怎麽會有汙點，錯的隻可能是我！”

　　他臉上灰敗之氣又重了一層，直視著吳濟的眼睛，說:“小子，我今天告訴你真相，我那徒弟，不是男人，是女子，她隻是性格灑脫，平時喜歡做男子裝扮，少有人見她著紅妝的樣子罷了。”

　　“那宗門卻……”

　　“宗門是知道的，

你是不是很疑惑，為何宗門明明知道她是女人，卻不允許我們在一塊，還要傳出如此醜聞?”　　吳濟點點頭，他繼續說:“那是因為我那徒弟身份不一般，她是鬼族和人族的後代，七十二年前從鬼域中逃出來，和我相遇，她不想回去，求我收留她，我當時一時心軟，就把她收入了自己門下，對外隻說是撿到的好苗子......沒想到後來.....”

　　“這件事到底是瞞不過宗門的，他們不會允許五宗之一的灼天門，出了個和鬼族糾纏不清的長老，他們默默處死了她......對他們來說，一個喜歡男子被懲罰的長老，雖然傳出去不好聽，但終歸是我個人的事，不會連累宗門。”

　　吳濟有些明白了，在異界，斷袖分桃這種事也不是沒有，有些大能還和男子結為道侶，這件事傳出去，頂多算是風流韻事，無傷大雅。

　　說了這麽多話，正德長老停下來粗喘幾聲，把黑色的印章放在手裡撫摸，聲音低沉，“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黎光並不是普通的鬼域之人，她是鬼域十二鬼將之一，寄身將軍的親孫女，雖說是人鬼兩族後裔，但在她那一輩隻有那麽一個女兒，所以頗為受寵，這枚印章，就是她身份的象征。”

　　鬼域中鬼族大體分為三種，為惡鬼，鬼魅和鬼怪。由四大鬼王共同統治，鬼王之下是十二大鬼將，個個實力雄厚，鎮守著鬼域， 連鬼王平時也不能輕易下達指令調動他們。

　　“她在鬼域地位如此不凡，為何會逃到人域?”

　　“那個傻丫頭，她的家裡為她安排了幾個年輕的鬼族，希望她能過去聯姻，她不喜被人控制，一氣之下就逃出來了......想來那個時候，她沒想過結局竟然是這樣的吧。”

　　正德長老終於落下淚來，“都是我的錯，她在鬼域本來可以過得很好，是我害得她死在他鄉，屍骨都不得回歸祖地安葬，怎可入輪回?”

　　吳濟隱隱猜到了他的用意，果然，下一刻，就聽正德長老問道:“吳師侄可有前去鬼域的機會?”

　　“師尊答應過我，如果能在那之前締結金丹，可允許我鬼域一行。”

　　“金丹?”正德長老一驚，仔細掃過他全身，“你的資質確實不凡，玄燁道尊的眼光總不會錯......你修煉到這個程度，耗費了多少時間。”

　　“不到半年。”

　　“嘶~”正德長老輕輕抽了一口氣，“好好好，宗門有望，我也可安心去了！”

　　吳濟倒是有些奇怪，都到了這個程度，這老頭竟然還心心念你著宗門，難道是一點都不怨恨嗎?

　　正德長老沒有發現他特殊的神色，而是沉浸在找到一個好人選的喜悅之中，“小子，你是有本事的人，思想也不同他們一樣迂腐，很感謝你能平淡地看待我和黎光的感情。”

　　那是自然，想他吳濟什麽沒見識過，在他眼裡，這不過是一段立場不同的愛情罷了。

　　前世有宅男想和手辦枕頭之類結婚的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