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完，還等吳濟沒開口，安律先驚叫了起來，“用別人的命修煉，怎會有如此邪惡的功法！”

　　可憐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待在“清清白白”的人域，連個把邪派都沒有接觸過，自然感到匪夷所思。

　　其實所謂用生靈生機修煉，不光鬼域有，人域也有，隻是人域常用草木靈獸生機修煉，靈氣平和溫潤。

　　人類為萬物之靈，所含的生機不在少數，那些鬼修豈會放過這樣好的“丹藥”?

　　吳濟吃驚的是，經過長年累月的摧殘，鬼域中的普通人族竟然沒有滅絕。

　　年輕漁民苦笑了一聲，“那合歡宗想必在尊者的眼裡不算什麽，但在我們這些人面前就像是一座大山，您要是不忙，可否幫我們把河裡的怪物給趕走?”

　　後面的老者劇烈咳了一下，他才意識到不該亂提要求，整個人都快趴到了地上，顫顫巍巍道:“那條河名為桐秉河，裡面有種無骨銀魚，味道極為鮮美，若是尊者不嫌棄，我們可以用它作為報酬。”

　　“還有那種魚?”

　　“自然，無骨銀魚在這片是出了名的，手指長短，全身沒有一根骨頭，滋味鮮甜，但很難捕捉，隻有世代漁民才有如此手藝。”

　　吳濟明白了，合歡宗應該是看重了那樣的手藝，才留這個村子那些人為他們乾活，若是不中用了，幾條魚而已，不吃也沒什麽。

　　說到底還是籌碼不夠。

　　他心裡已經有了成算，看到底下兩人，“若真有那般神奇，嘗嘗也無妨，你們給我打包一些，我帶著走。”

　　“尊......尊者?”

　　“怎麽?”他微微掀起眼皮，“是不是讓我親自動手。”

　　那兩人沒想到救兵沒找到，反而招來了另一個禍患，咬咬牙，“不敢，請尊者稍等，我們這就去準備。”

　　說完，一老一少相互扶持著往村中央走去。

　　安律看著那兩人的背影，猶豫道:“師兄......”

　　“你想幫他們?”

　　“他們很可憐。”

　　“可憐?是的，他們的確可憐。”吳濟回過頭看著他，“但是我們幫不了，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命不由己，遲早是要死的，我們能幫一次，下次呢?誰又能幫?”

　　安律沒有說話，吳濟也沒多加干涉，這種事還是他自己想明白的好，他幫了這一次，會給那些村人留下路過的鬼族公子都是良善之輩的錯誤認知，失了敬畏之心，反而更能招惹禍患。

　　不就，那兩人又來了，後面還跟著一些瘦骨嶙峋的村人，有男有女，他們全都眼巴巴盯著老者手裡的背簍，眼神有悲涼有絕望，就是沒有憤恨，恐懼和卑微已經讓他們失去了憤恨這種情緒。

　　“我們村隻有這麽多了，還望尊者不要嫌棄。”

　　接過包裹，吳濟看著老人枯瘦的手臂，頓了一下，什麽也沒說，直接收進了儲物袋裡。

　　他轉過身，壓低聲音，做出一股威嚴之態，“本尊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這村子我住著不錯，安律給他們些賞錢，打點好了再來找我。”

　　“是，主子。”

　　吳濟飛身離開，站在村頭的船塢上面，看著底下波光粼粼的河水發呆，大概等了一個時辰，才看見安律從村中出來。

　　兩人碰面，什麽都沒說，上了青雲舟，往人口密集的地方飛去。

　　“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

　　“我給他們村留下了一些靈石，足夠他們過上好幾年溫飽日子。

”　　說來奇怪，靈石這種東西頗為神奇，明明在儲物袋裡還是好好的，拿出來就變了一個樣，在人域是靈石，鬼域就成了鬼玉，妖域為妖晶，品質和大小都不變，就是換了個能量儲存形態。

　　“嗯。”吳濟點點頭，打量著鬼氣森森的新世界，半晌之後才開口，“水裡的鬼物是什麽?”

　　“什麽！”

　　安律看著他的眼睛，漸漸敗下陣來，“是一隻蜮，幼年期，我把它給殺了。”

　　蜮，傳聞中生長在大江大河中的鬼物，善於含沙射人，觸之即死，如同長蟲一般。

　　“師兄放心，我說小時候也是苦命人，看到他們的遭遇心中不忍，才出手相幫，沒有丁點提到過您。”

　　“無事，我留你下來，也是存了那份心。”

　　他本來以為可以冷漠應對，結果到頭來還是狠不下心。

　　在把這件事交給比他更心軟的安律起，他就有了幫助那漁村的想法。

　　青雲舟平穩前行，載著他們到了一處比較熱鬧的城鎮，吳濟在相隔數裡的地方走下來，慢慢晃蕩到城鎮裡頭。

　　他衣著不凡， 單單那身氣勢就讓人不敢招惹，鎮上也有修士，不過修為很低，不足為慮。

　　吳濟訂了最好的客棧，等在房間裡，吃完了一盞涼糕，安律才急匆匆地推門而入，“打聽到了，合歡宗離這裡不遠，往南一百裡，那座山頭上就是。”

　　“他們有兩個首領，大頭領鬼衛修為，二頭領鬼軍，其下弟子三百余人，都是些烏合之眾，不算什麽。”

　　鬼衛相當於金丹，鬼軍相當於築基，他們兩個就能解決。

　　再加上相柳二哈那些寵物，撩翻所有門人不在話下。

　　“勢力如此單薄，聽起來不像個門派倒像個山寨。”

　　“我起初也很奇怪，給我消息的那個人還說，合歡宗之前就是一個土匪頭子建立的，不知在哪偷到了一門功法，揚言要開門收徒，和他走的沒幾個，都是不勞而獲之人，天天下山打秋風，美其名曰給他們的供奉。”

　　“他們行事如此乖張，就沒人管管?”

　　“不知道，聽說他們二頭領來歷不一般，和十二大鬼將軍有些聯系，有人看到過鬼將軍家的兵衛出入過合歡宗，所以無人敢打他們的主意。”

　　“鬼將軍?”吳濟輕念出聲，從儲物袋裡拿出那塊黑色的印章，撫摸著上面古怪的文字，黑氣到了鬼域，反而安分了許多，慢慢組成一個“咎”字。

　　“十二鬼將中的老五――鬼將軍咎?”

　　吳濟將印章上拋下，明晃晃掛在了腰上，心情極好，“安律，從此之後，我就是鬼將軍咎府的公子。而你，是我的隨從，同樣出自將軍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