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話音剛落,白櫸尊者卻突然發起火來,痛斥道:“你們人族就喜歡把希望寄托在不可預測的未來之上,殊不知未來最是不可知,每算出一種結果,便會生出許多事端。”
“你就是怕天道降罪!”
“我怕天道?”神木族長指著自己,又指向上天,“我活了這麽大的年紀,還沒怕過任何人,大不了它此刻降下一道雷來劈死我,你看我眨不眨眼!”
他看著年紀不小,激動起來和毛頭小子沒有區別,就差賭咒發誓了。
吳濟也不想和他吵下去,等他冷靜下來,婉言道:“我也是沒有辦法,修羅王那人蹤跡難尋,我也不要族長幫我對付他,不過是知道他的落腳處而已。”
“朽木!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他在溪流邊找了一塊比較乾淨的石頭,坐了上去,“你若是自己努把力,達到元神修士的層次,許多困擾你的問題便會迎刃而解,還需要來問我?”
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嗎?
吳濟在心裡腹誹了兩句,臉上也沒多積極,“說得輕巧,要修習到元神千難萬難,修為悟性閱歷缺一不可,以我如今的歷練,在元嬰上進上一步都不容易,更何況成就元神?”
修士到了元嬰期,對悟性的要求便會加大,修煉的速度和之前結成的金丹品質有關,而突破概率就端看個人了。
高屋建瓴著實不易,到了這個層次,每往上進一個小階段都要耗費極大的精力,與之前飛速進步,幾乎一天一個變化簡直不能比。
吳濟這幾天心中也有些熄火,他在元嬰前期停了這麽久,修為倒是完全鞏固了,可通往中期的壁壘都沒有摸到,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白櫸尊者等了他一會,見身旁人不說話了,轉過頭去,好家夥,原來這小子竟把他撇開,獨自發起呆來,此刻正盯著溪水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變出一個錘形的木頭塊,往他頭上敲了一記。
“哎喲!”
吳濟抱著頭,沒好氣道:“尊者,咱好歹是一族之長,文明點成不?別動手,就動嘴。”
白櫸尊者都要被氣笑了,把手中的東西往河裡一扔,站了起來,“我與玄燁道尊有過接觸,他是最正經不過的人,也不知你這一嘴油腔滑調是跟誰學的。”
吳濟聽了都忍不住揪耳朵。
他師尊那是裝得像,實則也沒多正經好嘛?
“尊者!”見他要走,吳濟站了起來,還想挽留一番。
白櫸尊者揮揮手,往吳濟的左側方指去,“你要在我這算卦,還得問問我神木族地周圍山水同不同意。”
這又是個什麽借口?
只聽他接著說:“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得到那座山的認可,我便幫你這一次。”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吳濟看到的便是一座赤赫色的大山,山上的岩石裸露在外面,上面連根草都沒有。
可以說是真正的“不毛之地”。
這樣一座山,放在水草豐沛,生機勃勃的草原邊上怎麽看怎麽違和,吳濟有些欲哭無淚,要他討好人或是動物都沒多大問題,大不了美事誘惑就行了。
可面對一座山,他要怎麽做?
這座山它也不吃不喝啊。
等他還想再討價還價,找白櫸尊者理論一番時,發現那人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瀑布下,早變成了一株樹了。
沒辦法,他只能接受事實,垂頭喪氣往山那邊走去,等走近了才發現,這山比他從遠處看還要不堪——
山上沒有靈植不說,就連山石也全是那最低階普通的石頭,既不堅固也不含靈氣,堪稱他見過最“廢物”的一座山了。
“這位......大山老兄。”
吳濟把手搭在上面,誰知這山如豆腐一般稀碎,輕易叫他掰下來一塊山石,尷尬地拍拍手,再也不敢亂動。
“都說神木族地一花一石都有靈,這位大山兄弟若有靈識,隻管出來一見,我給你一條靈脈!”
就算如今作為物質上什麽都不缺的長老,這個條件還是讓吳濟難免肉痛一下,一整條靈脈!能將一座最普通的山瞬間變成靈山,幾乎是所有山靈最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種好東西,他手裡也僅有兩條,一條中品的一條高品的,都是來自修羅王的私庫,大概是他建設死靈之地留下來的資源,正好被他笑納了。
可惜這位“大山老兄”好像並不領他的情,他等了足足一個時辰,都沒有見有東西出來。
吳濟不信邪,乾脆把靈脈從儲物袋中牽了一小節出來,打算使用誘惑之法。
結果地靈水靈引來一堆,就是沒有見到面前大山的靈識。
“這山到底生出靈識了嗎?那死老頭不會在誆我吧?”
吳濟收起靈脈,對神木族長的稱呼也從前輩一下子降格為了死老頭。
他泄了氣,乾脆找了塊比較平滑的石頭坐了下來,面對著山,頗有種面壁思過的感覺。
太陽漸漸西沉,就這樣,他從上午一直做到了下午,微涼的晚風吹在他身上,倒是讓他清醒了一些,頓時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
他罵罵咧咧回到住所,見榮述尊者的屋子裡還亮著燈,乾脆走了進去,把一下午的苦水全給倒了出來。
“何必急躁?神木族長雖說性子古怪,但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他那樣做,或許有什麽特別的意義,你聽著便是。”
“可是那座山根本毫無意識,或許連靈識都沒有生出來,我就是坐到死,也得不到它的認可。”
他眼珠子一轉,有了想法,“尊者您說,族長是不是想讓我幫那座山生出靈識來?”
“你想多了,神木族地存在這麽多年,又時時刻刻接受草木精華蘊養,最不缺生出靈識的物件。”
“那為何我沉入了心神,用盡手段,依舊感受不到絲毫回應?”
榮述尊者笑著搖搖頭,很顯然也不能在這件事上為他提供多少幫助。
吳濟沒有得到回答,邊思索邊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坐在床上想整整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