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薇作勢欲上,剛還在門邊的葉培一眾也緊跟著圍了上來。長劍出鞘,直指楊念如。
“你要和他們一塊對付我?”不屑地看了眼圍在身旁的眾人,楊念如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周采薇身上。不管動手與否,這許多人裡能給他威脅的,也只有周采薇一個。
“同為青城人,為何不和他們一起?”
“你剛殺了自己師叔,青城還會讓你回去?”
“青城是我家,我想回便回,哪需誰同意?”
“青城真的是你家?”楊念如凝視周采薇,似有深意,又似無意。
兩人談話時,葉培也感覺到什麽地開口:“師妹還在等什麽?待我們合力擒下此賊,為陶師叔報仇。”
葉培不傻,既已進了廟門,他便知須得在兩者間做個選擇。不然,無論名聲傳遍江湖的楊念如抑或狠厲遍青城的周采薇,他都得罪不起。此時只有引得兩虎相鬥,他才機會去行漁翁之舉。怎奈周采薇並無一絲著急的模樣,不僅如此,待他開口後,周采薇長劍也垂了下來。
“殺他,為師叔報仇?”面帶冷笑,周采薇無比確定說他們看到了陶然的身死經過。可眼睛看到的總不算什麽,因為人類都生了張能顛倒黑白的嘴。
“師妹莫不是想包庇他?”
楊念如亦是一臉玩味地左右看著,沒出辯駁語,因他也清楚一張嘴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幾張嘴的,特別是幾張別有用心的嘴。
周采薇未答,反是問道:“敢問師兄方才都看到了什麽?”
葉培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怒視楊念如,道:“枉顧天下敬你是條敢作敢為的漢子,現在看來,金銀鐧楊念如也不過個只會在背後一行偷襲之舉卑鄙小人。怎麽,你是覺得自己雙鐧太輕經不起師叔一劍還是明知自己有負江湖盛名,所以才不敢光明正大地戰一場?告訴你,今日既已被我撞破,你楊念如便注定要摘下那張虛偽的面具,直面這浩浩江湖。”
聽著葉培的激昂言語,楊念如隻笑著。先是無聲冷笑,到得後來,就變成了放聲大笑,且越笑越是止不住。
“笑吧,盡情地笑吧!”葉培慷慨道,“將死之人,只怕以後是再沒機會笑了。”他看周采薇,周采薇卻又看向了楊念如。
“你在笑什麽?”她問。
“哈哈哈哈哈哈!”楊念如捧腹。“難……難道你……你不覺得……好……好笑?”
“不覺得!”周采薇一本正經地搖頭。“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可這,”楊念如強忍著好不容易直起腰來,正聲道,“無疑是我聽過最好笑的東西。”
“好笑在哪?”
“不知道!”楊念如亦是一本正經地搖頭。“反正就是好笑。”
“可你很快就會笑不出來了。”
“為什麽?”
“因為他們想殺你!”
“他們殺不了我。”說得那般自信,那般理所當然。
“他們會將你捉起,再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是他們的仇人?”忽然醒悟,一拍腦袋道,“你看我這記性,這不剛殺了你青城山的人嗎,怎這麽會就記不住了呢,真是真是……”
周采薇打斷道:“你也覺得那人是你殺的?”
“不是我殺的,難道還是你殺的?或者說,因他作惡太多,所以被滿天神佛降下了災禍?”
“世間無神無佛,有的只是人,和人手裡的這把劍。”
“所以說這人,只能是被我殺的。”
“我做事,從來不會遮遮掩掩。”
“所以呢?”楊念如看她,看得很仔細也很認真。好像都是一樣的,記憶和現實中的她,都沒太大區別。直言直語,敢作敢當,哪怕記憶的那種並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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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采薇視線在每個青城弟子的臉上掃過,最後停在葉培身上。“人是我殺的,和他無關。師兄若想以殺人為名來行責難之舉,實無必要。還有就是,我青城劍派向來敢作敢為,憑語汙蔑的勾當,采薇奉勸師兄,以後還是少做為好。”
楊念如微笑,葉培卻隻覺面上一熱,執劍之手莫名就顫抖起來。
“師妹這是什麽意思?”聲音冷極,望向周采薇的葉培此刻就好似一條吐著蛇信的毒蛇。
“師兄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在說什麽。當然,師兄若沒聽清,我不介意再重複一遍。”周采薇對那雙陰冷的眼睛視而不見道,“人是我殺的,和他無關。師兄若想以殺人為名來行責難之舉,實無必要。還有就是,我青城劍派向來敢做敢為,憑語汙蔑的勾當,采薇奉勸師兄以後還是少做為好。青城已丟了很大臉,可不能在師兄這再拾不起來。”
“好好好好好!”葉培怒極而笑。“師妹可莫要忘了我們因何下山?”
“師兄不說的話,我倒是忘了。”手中長劍揮下,劍氣迸裂時,陶然頭顱已被斬了下來。
劍氣凝形,不止葉培等人看得冷汗直冒,縱是楊念如也被這劍嚇了一跳。面前這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姑娘, 竟是有著不弱於他的內勁修為。這還不算,光憑她殺人砍頭時的果決,也足已獲得楊念如的重視。
“帶上他的頭顱,回青城去,這江湖不適合你們。”
“劍氣化形?難怪掌門師伯這般看重師妹。”葉培放棄了,長劍頹然垂下。“師妹就不怕我帶著師叔頭顱在掌門面前說些什麽?”
“待我回得青城,師父自是要退的,到時不管你說些什麽,有能奈我何?”
看著周采薇毫不掩飾的霸道,楊念如越發感興趣起來。江湖有趣的人很多,江湖有趣,或者說,江湖有趣的女人,楊念如迄今為止見過也不過一掌之數。而在這一掌之數的女人裡,如周采薇般有趣的,不過她一個而已。
“師妹這是要行大不道之事?”葉培悚然一驚,他實想不到周采薇會親口說出這番言語。
“大不道?”周采薇笑了起來。“青城病了,就得治。治病,通常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葉培深深看了周采薇一眼,然後脫下長衫,將陶然頭顱縛好後又將其高高舉起,道:“師妹今日所言,我定一字不落的稟明掌門,望師妹好自珍重。”說完轉身,帶著那許多弟子徑向門外走。
“我也再送師兄一句,”周采薇未送,背對他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望師兄也好自珍重,切莫自誤。”
葉培腳下一頓,片刻後,人就消失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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