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那麽多人都聽到了凌禦風的消息時,哪怕終日未停,楊念如等也是知道說他們最最信任的那人,終是沒有因為苦難而趴下。不僅如此,因為凌禦風的出現,他們也是得到了一段來之不易的空閑時間,哪怕很短,卻也足夠他們暫時擺脫那些戲耍的獵人了。
和皇太極一樣,相比沈楊楊念如,阿巴泰明顯要對凌禦風更感興趣。所以方聽凌禦風招搖過市的出現在那廣寧城中,他就立馬下達了停軍的命令。若非施爾敦全力勸阻,這時他就已經回兵還城了。
“貝勒爺,廣寧城中有八貝勒,有他在,難道您還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阿巴泰搖頭。“不過是想親眼見見那個凌禦風,看他是否真就長了三頭六臂?”
“三頭六臂沒有,有的不過一張白玉般的臉。”
“小白臉?”
施爾敦點頭。
“若依眾人傳,則他就只是個貝勒平素最瞧不慣的那種小白臉。”
“所以我就更要親自看看了,看他一個小白臉,是如何騙到這偌大名聲。”
施爾敦沒想到自己所言竟是完全起了相反的作用,趕緊道:“那貝勒爺可曾想過,八貝勒之所以會讓您領兵而出,為的又是些什麽?”
“老八知我見獵心喜,自是不會阻攔的。”
“貝勒爺真就隻覺八貝勒他這麽做,沒有其他的目的?”
阿巴泰沉默,可不管他如何想,終也沒能想出個一二三四來,只能不耐地問道:“我之所以將你留在身邊,就是要你幫我看看他們那一肚的花花腸子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麽。此時你若也和我耍那花花腸子,小心我將你調回原處,終身不得再行軍。”
施爾敦見他說得煞有介事,趕緊下跪賠禮道:“小人知錯,還望貝勒爺見諒。”此言一畢,他又趕緊道,“雖是猜測,但小人總覺八貝勒會讓貝勒爺玩得這麽開心,不只是為貝勒爺,也為他自己的謀劃。貝勒爺難道沒有發現自從我們光明正大的出現此地後,那些江湖人都已再不是悠悠哉哉的模樣?八貝勒是想通過我們來讓這事趕緊結束。不管有沒有寶藏,八貝勒都不會放任他們在金國的土地上停留太久。所以此時貝勒若回城,說不準就再出不來了。”
“你沒有騙我?”阿巴泰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
“聽說十五貝勒也已到了廣寧城。”
“他隻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能做些什麽?”阿巴泰笑。
“貝勒爺莫不是忘了說那位年僅十四歲的十五貝勒,已經能夠獨自射死一條狼了?再者,若我所記不差,八貝勒也曾答應過,若是有機會,他便會讓十五貝勒親自帶帶兵。而這,”手指周圍廣袤的原野。“正是十五貝勒練兵最好的場所。因為這些江湖人和我們平素所對的兵丁不同,哪怕他們真的武藝高超,但在真的實力前,他們都不過些土雞瓦狗,完全不值一提。難道貝勒爺想在那城中整日跟著八貝勒去遊山玩水?”
“我才沒有他們的雅致。”阿巴泰站定。“可若不能和他們中的最強者交手,我終還是會遺憾。”
“貝勒爺為何就覺自己和那凌禦風交不上手?”
“只怕老八不會給我機會的。”
“不!”施爾敦搖頭。“八貝勒雖是對他凌禦風欽慕有加,卻是不會這麽快就朝他動手,因為八貝勒知道,凌禦風此時現身,不僅不會阻礙事情進展,還能讓事情進展得更快,這是八貝勒他想要看到的。所以貝勒爺,我們若是此時回城,不僅不能見到凌禦風,還可能會引八貝勒不悅。相反,若是我們始終堅守在這的話,則有很大可能會見凌禦風。”
“為什麽?”阿巴泰確實是個不太喜歡動腦經的人。
“貝勒爺難道是忘了這許多天來一直和我們玩遊戲的那些和凌禦風是什麽關系?”
“他們好像是最最要好的朋友。”
“貝勒爺對凌禦風他這麽感興趣,想來也是聽說過,凌禦風是他們中原江湖中極重情義的,所以只要我們讓他知道他的這些好朋友在我們的圍困下再難保全自身,則是無論如何,他也會施以援手的,哪怕相隔千裡。”
“對啊,我怎麽就忘了這茬呢。”阿巴泰使勁一巴掌拍在了施爾敦肩上。“我就說嘛,你們這些擅使計謀的家夥,心都髒。”
可當他再反應過來時,那始終不曾離開過他們視線的人已是再不見蹤影。狠狠向下一揮鞭,阿巴泰立時吩咐道:“再調三百騎過來,我要讓他們插翅難飛。”
“是!”施爾敦起身,便就打馬馳向己方駐兵的地方。
……
若是楊念如知自己竟是又一次的成了別人引誘凌禦風的對象,他會變怎樣?還能像對海荒他們一樣的悠然自在嗎?抑或者自嘲?
他不知道,因他正在奮力地奔跑,直到確定自己再聽不到那噠噠的馬蹄聲,他方就勢一蹲,隱在了某塊凸起的石頭後面。也就這時,他們聽到了自己最想聽到的消息。
凌禦風又出現了,且就在那廣寧城中。新81中文網更新最快 手機端:https:/
他本想要出面好好詢問一番,卻被周采薇馬傑兩人給同時按了下來。所以他們尚還不知凌禦風怎樣,隻知他又出現在了天下江湖人面前。但縱只有這麽一點點消息,也已足夠他和沈楊兩人笑著討論半天的了。
“你說凌老鳥又做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才能讓那些不入流的小嘍嘍也知他已重現江湖的事情?”
那確都是些小嘍嘍,不僅腳步輕浮,甚還在微微地喘著。
什麽時候,凌禦風竟也成了他們窺伺的對象?
或許真是人多力量大,當得那成千上萬的人聚在一塊的針對某人時,哪怕就是個剛隻四五歲的小孩,也能和他們站在一塊的打算著什麽,若是他能打算的話。
“你還不知道他凌老鳥?”沈楊嗤道,“看他假正經的模樣,就該知他喜歡嘩眾取寵了。我猜啊,他定是和哪家姑娘給勾搭上了,勾搭上了還不算,他還兀自將人拋棄了。你想想啊,堂堂大梁公子在大街上的被姑娘家指著鼻頭罵,那該是個怎樣轟動的場面?”
沈楊描述中,楊念如似也想象出了什麽,連連點頭道:“不只被人指著鼻頭罵,他還和人家姑娘廝打在了一塊。可你也知道,那家夥假正經慣了,所以若是遇著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姑娘,他自也會變成什麽都不會的模樣。所以想想啊,哈哈,大梁公子被人撓破臉撕破衣服的模樣,該是如何的有趣?”
“還有種可能!”沈楊越想越開心,一件件奇形怪狀的事情也是源源不斷地出現在腦中。“你說凌老鳥會不會因為那懸崖上的一摔,就給摔成了傻子,那種衣食不能自理,整天流著兩條鼻涕胡言亂語著什麽的傻子?”
“完全有可能!”楊念如又連忙點頭的補充道,“所以當得別人發現他是大梁公子時,他應該是這幅模樣。好不容易洗臉束起了頭髮,可他竟是沒有穿衣服。”雙手一拍,楊念如隻覺自己說得很合道理。“你看,只有這種情況下,他凌老鳥的名聲才能一傳十十傳百,甚至都能傳到我們這裡來。”
“那你說我們到底是該叫他凌老鳥呢,還是該叫他凌小鳥?”
馬傑雖也想笑,可他終是控制住的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且在楊念如二人還想無止境的幻想時,他還提醒般地咳嗽了幾聲。
“阿傑啊!”
楊念如本想將馬傑也一起拉入他們的臆想團夥,可剛轉頭,便是看到了周采薇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瞬間,他想說的話都被嚇得給完完整整地咽了回去,心中暗道不好,說得太開心,竟是完全忘了自己身邊還有這麽號不能得罪的人物。所以他又趕緊陪著小心道:“玩笑,都是開玩笑,你可千萬別當真,我們絕對沒有看不起女性的意思,也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說這些渾話的。要不你就當我們在不正當的場合放了個不合時宜的屁?”
“出息!”沈楊瞧戲般地看著他。
“閉嘴,”楊念如惡狠狠地道,“都是你這無恥小人引誘我,才讓我也跟你一樣的無恥起來。”
“這麽說的話,你可不是個心志堅定的人啊。那會不會也會發生這種情況,”沈楊笑得越發開心了。“若是某天也有一個姑娘站你面前的誘惑你,你是選擇無恥呢,還是選擇無恥?”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楊念如恨不能用針將沈楊那張嘴給縫起來。這家夥想象及挑撥離間的能力,可是一直都不弱。
沈楊笑著用手在自己嘴上比劃一下,繼又做出了請的手勢,示意楊念如繼續他的表演。
楊念如雖恨,此時卻也只能賣乖般的湊近周采薇。
“采薇,絕非你所想象的那樣,和某人不同,我可是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首發 https:// https://
再聽楊念如以暗箭傷自己,沈楊本欲開口,卻是聽得周采薇道:“你們如何就能確定那是真的凌禦風,而非別人所扮?”
周采薇才沒心思去和他們說那些呢,這許多天的相處下來,她也算是真的明白了,自己面前這兩所謂的江湖大人物,實也不過兩個吵嚷且慣陷害朋友的家夥。甚至有時她都懷疑說自己面前這兩人,真是江湖六公子中的楊念如和沈楊?
而見周采薇不再執著於這事,楊念如立馬認真道:“除了真的凌禦風,無人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可是我們已經很多天都沒有與外界取得聯系了,所以你們又怎能肯定說這不是一個局?”
“局?”沈楊笑了起來。“針對誰的局?”
“自是我們,還有在這廣袤原野上四處遊蕩的數千江湖人。”
“他若真是想要針對這許多,便是不該出現廣寧城。此時他要的不是招搖過市,而是忽然間出現,便能給人以致命一擊。以我對老鳥的了解,他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想將這許多散落原野上的江湖人再重聚起來。因為這裡無論死了多少人,都不會有人關心。”指指自己腳下的土地,沈楊繼續道,“而不管是在廣寧城還是另外任何一座城市中,都不可能發生如此規模的械鬥。”
“我同意沈楊說法。”楊念如也認真了起來。“因為他是真的凌禦風,所以才能引起這麽大的風波;也因他是真的凌禦風,所以才敢讓自己處在那樣的危險之中。史小天絕無這樣的魄力,哪怕他覺自己必死,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魄力。這是凌老鳥獨一無二的東西,天下無論是何人,都不可能去模仿。”
看著他們篤定的模樣,周采薇雖是心中存疑,卻也隻存在心中,並不再打算說服這裡的任何人。因為她看到的, 是當他們聽到凌禦風還活著、且能引出這麽大的風波時,他們臉上無一都洋溢著真誠開心的笑,好像聽到了自己消失已久的親人的消息般。更何況便連那一天到晚都始終沉著臉的馬傑,那時也是露出了輕松開心的笑容。所以她不打算再去剝奪他們幻想的權利,他們已經承受了很多,真的已很多。所以她問:
“然後呢,然後我們怎麽做?是等他來找我們,還是我們主動去找他?”
“這種累死累活跑腿的事,當然是要交給他那或許已經好幾個月都不曾行上一步的人了。”
沈楊楊念如再次一拍即合。只有針對凌禦風,他們才有這樣的默契。
“那我們又該怎樣讓他知道我們都在什麽地方呢?”周采薇再問,哪怕她已知道了答案。
“楊賤,”沈楊轉向楊念如。“你說老鳥這麽做,是不是有向我們挑釁的意思?”
“我覺這挑釁的味道,很重啊。”楊念如點頭。
“那我們是不是也該做些回應呢?”
“且這回應還不能小,否則他會聽不到的。畢竟摔了那麽慘的一跤,耳朵定是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的了。”
“那怎樣的回應才算不小呢?”
“我覺那貝勒就很不錯。”
阿巴泰也永遠想不到,當得自己去打別人主意時,別人也大膽的將主意大打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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