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是要去哪啊"宮裡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懷恩親自出現在端敬殿門前。
懷恩是個不只資格老歲數也老的太監,他不只侍奉過弘治天子,在成化年間時他也是內宮裡的當權人物。
古時太監多半沒什麽好名聲,但這懷恩卻是個異類,他不像其他大太監一樣一上位便瘋狂的貪錢,彷佛貪越多錢自己那命根子哪時便能補全一樣,懷恩這幾年掌權下來雖然不能說一絲一毫銀子都沒拿,但至少他從未因此引起過爭鬧。在所有人眼中,這個好太監出乎意料的可以被稱為清廉,對於權力也一樣,他從來不會隻提拔自家人,或是專門誹謗對手,他為才是舉,隻要有才華的他從來都是不懈余力的去幫他們爭取仕途。
這一次懷恩忽然出現在端敬殿前,本就是打算偷偷摸摸溜走的朱後照頓時嚇了一大跳,背上背了包麻袋的他直接愣住了,張口結舌,懷恩可極少出現在東宮裡,就算出現大部分也都是陪同老頭子而來……
難道父皇就躲在旁邊想出來逮我個正著!
一念至此,原本隻是張口結舌的朱厚照臉色頓時蒼白,他猛然跪倒在地上,大喊:"父皇你出來吧,兒臣認錯,兒臣絕不再起偷溜的心思,就算起了也絕不再有所行動,父皇!求您了!別再罰兒沉抄論語了!"
平淡自如的看著太子跪在地上,懷恩微笑著扶了他起來,低聲笑著說:"皇上此次未來,是老奴起心思來看看殿下的。倒是殿下剛說的偷溜……是怎麽一回事?"
懷恩是弘治天子派來的,目的便是來看看朱厚照最近究竟在搗鼓些什麽……
誰知道這一來……似乎就撞破了太子爺心裡的小秘密。
"偷溜?懷恩爺爺你說什麽啊,我剛才就一不小心絆倒而已,你啥都沒看到。"訕笑著,朱厚照拍了拍膝上的塵灰,正尋思著怎麽趕緊把這老頑固給趕跑,懷恩卻是道:"太子殿下不請老奴進去喝杯茶嗎?老奴口都有些渴了,倒是許久未曾來這端敬殿坐坐了。"
他娘的,你這老頑固休想進來,太子爺我還趕著去金光賭坊找林青玩呢!
心裡這麽想,朱厚照卻是不敢這麽說:"懷恩爺爺你看這就算了,我正準備去坤寧宮找皇上呢。"
嘴上露出一絲戲謔,懷恩[起眼睛笑著說道:"老奴才剛見過皇上,皇上他人不在乾寧宮在洗月宮呢,要不……老奴帶殿下過去。"
"不了不了,我剛想起來,太后喊我有事呢!"
"宮內什麽時候有太后了,殿下找的是皇后吧……"
"對對對,就是母后,我有急事見母后!"
"皇后此時正與皇上在一起呢,還是老奴領殿下過去吧……"
"不了,我有事到宮外,皇上吩咐的!"
"殿下還是跟老奴來吧……"
"不要拉我,我要出宮!"
"殿下別跑!"
"誰都別攔著我,我是太子!"
"錦衣衛遣二十人跟在殿下後面,別出任何安危,老奴通報皇上稍後就來!"
……
金光賭坊正面臨著最後一場驚心動魄的賭局。
雖然外頭吆喝的聲音極其吵鬧,金光賭坊裡那些正打著牌的紈褲子弟卻硬是沒有發覺外頭的劍拔弩張。
掀開了自己的骰盅,林青臉上平靜,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他贏了!
他娘的,又甩出了一個至尊豹子!
二十四點,六六六六!
光頭陰蟲直接愣在當場。
後面的龍目幫眾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三次至尊豹子,老天你還要讓人活嗎!
阿大阿二笑得合不攏嘴,這明顯贏不了的賭局,硬要被少爺翻盤了。
看著四顆鮮紅六點的骰子,臉紅得像隻煮熟的蝦子的光頭羞憤無比,他剛才還放大話自己一定會贏,這才沒多久就被人打臉了。
"算了,管他輸或贏的,揍他就對了。"紅了眼睛,光頭陰蟲不管了,拋開心中的所有顧忌,直接衝著後頭的龍目幫眾大喊:"抄家夥,這長得像娘們的肯定作弊,俺們乾死他,剁他娘的十根手指!"
後頭的龍目幫眾愣了一下,隨後直接變臉,一個個都成了凶神惡煞的大混混,抄著手上的殺豬刀和切菜刀就要往林青衝來。
"乾他娘的!"
看到這些人豁出去就是要來揍他,林青也是嚇到了。看到阿大阿二兩人還呆立著,他頓時大吼:"你他娘的跑啊!"
正準備要往賭坊裡逃跑時,一個長的很活寶的小胖子忽然從一群拿刀帶棍的龍目幫眾中衝了出來,還一邊大喊著;"老子是太子,當朝的太子,別擋路!"
"他娘的錦衣衛!等老子逃出生天,肯定玩死你們!"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太子?錦衣衛?不可能吧……
這是光頭陰蟲的第一個念頭。
過一x那,他卻是氣得跳腳!
"他娘的,這種小伎倆也想唬俺!"暴躁的他親手奪過一隻木棍,惡狠狠的就往朱厚照頭上打去:"你還太子咧!說的還挺像的,老子信你就去投胎!"
旁邊的龍目幫眾也是這麽想的,在他們心中,如今的太子雖然荒唐了點,但顯然也不是一個能天天溜出宮的主。而且就算太子真的溜出宮,這時後來金光賭坊的機率未免也太小了點……
退一萬步來講,真的太子一出現應該也不會像那小胖子一樣大吼大叫啊……
光頭心中是半分沒把朱厚照任成太子,這點他是被榮莊王給陰了,榮莊王自己知道朱厚照跟金光賭坊走的很近,但他卻沒有把這個重要秘密告訴龍目幫主,他唯一提到的便是金光賭坊的靠山極有可能是國舅,作為國舅地下勢力長期以來的對手,龍目幫三頭子光頭陰蟲自然沒把這個放在眼裡。
若是榮莊王對龍目幫坦言,光頭陰蟲再怎麽暴躁也不會做出這冒失的舉動。
可惜的是人心險惡,老辣的榮莊王對誰都留了一記後手……
光頭的棍子結結實實打在朱厚照的頭上,一聲慘叫,一翻白眼,朱厚照直接昏倒在地上。
逃跑中的林青傻了。
一起逃跑的阿大阿二也傻了。
後頭追殺的龍目幫眾卻是猖狂的大笑。
光頭更是耀武揚威的舉起手上的木棍,彷佛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那一下是他打的……
"給我逮了那賊子,本指揮使要親自審他!其他人一個都不許放,丟到詔獄裡去!"
就在這時,一群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滿臉肅殺甚至暴怒的軍隊忽然出現,為首的人更是身穿著隻有大官才能配戴的麒麟服!
現場再次寂靜……
"諾!"
錦衣衛鋒芒畢露,如同老虎衝進羊群一般衝入人群!
摧枯拉朽,沒有人擋得過那些如同戰鬥機器的錦衣衛!
光頭此時再傻也知道他捅了個大簍子了,眼前的那人分明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後頭的那幾人來頭也肯定不小,能跟在指揮使旁的至少也是個千戶。
能當上千戶的哪一個不是刀山血海,勾心鬥角間爬上來的,一身的肅殺氣息差點就讓那些龍目幫眾給嚇跪了。
"小民見過大……"一句話還沒講完,光頭卻是被一個衝進去的凶悍錦衣衛給踹倒在地上。
"你該慶信自己在京城,不然此時的你已經說不出話了。"冷冷的聲音,那個錦衣衛抽出腰佩的繡春刀,面目肅寒,一拳直接揍在光頭的臉上。
重重的一拳,光頭隻覺得他犯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錯誤。鼻梁直接被打斷,鼻血潺潺流出,看著滿臉是血的光頭,錦衣衛的拳頭依舊無情,他臉上情緒沒有變化,但光頭卻是能清清楚楚的感受他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