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本草這才警覺起來。
劉瑾他們又有新動作了,這可不是兒女情長,哀哀怨怨的時候!
“不悔姐,多謝提醒,我得走了!”張本草連忙說道。
衣不悔掩嘴偷笑:“嘻嘻,怎麽?這就不傷心了?”
“沒時間傷心了......被你這一說,這樁婚事,果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婚事,我要去豹房和皇上商議下。”
張本草打點了下心情,急匆匆地往豹房過去。
剛推開豹房的門,映入眼簾的場景,讓張本草本就急的火急火燎的心,更加火冒三丈。
只見屋裡一片狼藉,醉酒的氣味彌散不去。
朱厚照半靠在錢寧腿上,兩人都躺的四仰八叉,身邊還有好幾個歌姬衣衫不整,一看就是屋裡所有人都整夜狂歡,睡到現在,還酒醉不醒。
張本草強忍住怒氣,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眼前的可是真龍天子。
若不是如此,按張本草原本的個性,百分百會上去狂抽朱厚照幾個大耳刮子,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皇上!該醒醒了!”
張本草扯著嗓子,站到朱厚照和錢寧面前,高聲喊著。
空曠的屋裡甚至都有了回聲,可躺的到處都是的這些人,一個都沒有動彈。
朱厚照不能動,那只能去動錢寧了。
張本草抓著錢寧的肩膀,用力搖晃著:“錢大人!錢大人!快醒醒!”
錢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朱厚照枕在自己腿上,嚇得瞬間清醒。但一時又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皇上...怎麽會...睡在我腿上?”
錢寧壓低了聲音,膽戰心驚地問張本草。
張本草白了他一眼,無奈道:“你是問我嗎?鬼知道你帶著皇上昨晚都幹嘛了......”
錢寧看著身邊躺了這麽多衣衫凌亂的美女,暗暗叫苦,連連辯解道:“本草啊...你可不能誤會,是皇上帶著我一起多喝了兩杯,其他的我們一概沒做,真的真的......”
錢寧好歹是叱吒朝中的錦衣衛,這麽慌張倒是頭一回。
“唉...算了,我早猜到看不住皇上愛玩的心,能看住他這麽多天,已經難得了......”張本草歎道。
錢寧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像是做了錯事,被人抓包的小孩,局促不安地站著。
張本草見朱厚照睡的死沉死沉地,靈機一動,走到一旁舞女跳舞時伴奏用的編鍾旁,用力敲了起來。
“鐺啷啷~~~”
一大排的編鍾同時作響,聲勢倒也不小,朱厚照這才悠悠然醒了過來。
“什麽情況?”
朱厚照迷迷糊糊地睜眼,赫然發現是張本草回來了,瞬間清醒。常年習武的他,身手很是敏捷,腰間用力一彈,立馬蹦了起來。
“張太醫!你...你回來了...聽朕解釋!”朱厚照著急忙慌地,就要辯解。
張本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今天這一幕,要是有外人看到了,定會驚掉下巴。
堂堂真龍天子,和錦衣衛實際的領頭人,這樣的兩個人,竟然在面對一個小太醫時,戰戰兢兢,生怕這小太醫生氣。
“皇上是天子,言行無忌,本草不敢多事......我今天來,是為了曹大人千金的婚事來的。”
張本草現在可沒心思追究朱厚照不受約定,整晚荒唐玩樂。
錢寧一愣,皺眉道:“我知道......你和那女子曾有婚約,
但既然她已經婚配,你就不要太費心了......” “不是的,我不是因為這......曹大人的千金許配的是探花郎,而做媒的甚至是焦芳焦大人,這裡面我怕大有文章呀!”
此言一出,朱厚照和錢寧這才徹底從昨夜的荒唐中醒了過來。
錢寧板起臉,對那些舞女吩咐道:“你們都退下。”
待屋裡只剩了三人,朱厚照才趕忙問道:“有何文章?本草你可要說清楚呀。”
“臣不敢胡說。雖然微臣進宮不算久,可也知道,朝中有一個都察院,裡面的禦史言官有上奏彈劾之權,文武百官都挺杵他們的......”
朱厚照一臉不解,奇道:“怎麽又扯到都察院了?”
張本草繼續說道:“李東陽大人兼任著吏部尚書一職,都察院屬他管制。一個可以彈劾百官的都察院,劉瑾集團只怕是早就對他們垂涎欲滴了,只是苦於李東陽大人在,無法繞過他,收買都察院。而據臣了解,翰林院雖主要負責編修典籍,可裡面的監生和翰林學士,倒也有一定的彈劾之權。既然都察院已成水中月,那翰林院必是劉瑾他們的下一個目標!”
聽完張本草的一番話,錢寧和朱厚照嘴都合不攏,完全驚呆了。
他們即便覺得張本草這小子,還算機靈,也絕想不到,論起政事,朝中格局,張本草一個16,7歲的小屁孩,也能說的如此頭頭是道!
“翰林院?你覺得曹大人千金和探花郎的婚事,是劉瑾集團為了滲入翰林院的舉動?”錢寧驚道。
張本草用力點了點頭。
“可...可翰林院是在謝遷大人節製下呀,劉瑾他們就算將探花郎收入門下,探花郎真敢在翰林院裡,和謝遷唱反調?”朱厚照皺起眉頭,說道。
錢寧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皇上,除了李東陽大人,劉瑾現在還把哪個文武百官放在眼裡?何況,劉瑾清楚得很,皇上不喜謝遷大人和劉健大人, 更加會橫行無忌......”
朱厚照撓了撓頭,愁眉苦臉地問道:“本草,那你有什麽建議嗎?”
張本草一愣,自己火急火燎趕過來,其實還是被衣不悔提醒後,才發覺其中的蹊蹺,他哪有時間去想對策。
“額...皇上贖罪,微臣還沒想到辦法......”
朱厚照想了想,問道:“那傳李東陽大人過來商議,可還行?”
現在豹房裡站的三人,沒有一個有主意的,思來想去,也只有素以謀略著稱的李東陽,或許能給他們解一解局。
“老衛,去傳李大人過來~~”
張本草叫道。
“咦,幹嘛要老衛去?我去就好了。”
錢寧向來機敏,這一次卻是張本草先嗅到了危險的信號,他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想多做些事,稍稍彌補心裡的不安。
張本草笑道:“錢大人,劉瑾都已經懷疑您了,這個時候您再去李東陽大人府上,怕是不妥吧......”
錢寧一陣苦笑。
他心中暗想,這一回多虧了張本草這小子,自己可是完完全全慌了神了......
......
老衛行事迅捷,沒一會兒,就把李東陽大人帶到。
朱厚照藏不住事,李東陽剛一進豹房,他就立馬問道:“李愛卿,曹元要把千金嫁給探花郎的事,你可聽說了?”
李東陽臉上忽然浮出一絲微笑。
“怎麽?皇上難道還沒想到對策?”
“李...李愛卿,你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