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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系百劫的靈障一朝開啟,靈氣如注,如同天河垂落,奔騰的靈氣霎時間席卷過半個西海,在海面之上形成了一場盛大的靈氣風暴,磅礴無邊,氣象萬千,觀者莫不心驚。
靈障一開,生氣滾滾,生死之氣相交,就好像一蓬沸水澆在了積年寒冰之上,寒冰發生劇烈的反應,蒸汽騰騰。
習慣了死氣滾滾,遍地煞氣環境的亡物們,被靈氣一卷,就仿佛低階鬼物遇上了烈日一樣,一時間灰飛煙滅者數不勝數,而整個西海的環境,也因此而發生著巨大的變化,而這個變化,至少從短時間而言,堪稱是毀滅性的。
反應在吳毅的陣圖之上,便是陣圖無法繼續與水脈相合,好不容易穩固下來的陰陽二氣,也因此暴動起來。
陣圖無法完美地反應各地水文天象,天地氣運也隨之如同潮水一般消逝,失去氣運加持,吳毅操控陣圖,也愈發地力不從心,感到困難無比。
敖壬在靈障開啟之後,就意識到事情有變,連氣運神器都用上了,希冀堵住缺口,是靈氣不再外泄,只是破壞容易修複困難,百劫靈氣積攢,靈障自身的承受能力就已經趨近於極限。
但凡靈障還能夠延續數劫,也不至於嵐清子口頭威脅一句,就能夠壓服所有人的不滿。
真正的原因是隨著界域晉升在即,各地靈氣暴漲,往日維系靈障只需要兩三位上仙即可,現在則是需要近十位,況且即便是十位上仙,也愈發捉襟見肘。
簡而言之,地上河水量日見增長,就需要加高堤壩,只是再怎麽加高,總有一天,到了世界承載的極限,也是要崩潰的。
與其等到其自然崩潰的一天,不如順勢導引向自己的敵人,禍水東引,能夠借天地之力除去一個敵人,豈不妙哉。
吳毅陷入了渡劫以來最大的危機,沒有之一。
事實上,嵐清子不過是讓門人將維系靈障的一個小法陣撤去而已,然後便有這等結果,不得不說,靈障已經到了不得不毀的地步。
世界晉升,絕非一地一方的世界,而是聯動的,如今靈障阻擋各處聯動,被摧毀也就成為了應有之宜。
道理誰都明白,但是誰又願意做這個改變的代價呢?靈氣蜂擁而來,就好像河水順勢流淌而已,敖壬雖然手持氣運神器,但是也無法改變這個大勢,亂象已生,變局已定,就看吳毅的應對之法了。
吳毅如何應對呢?還能夠如何應對,直面而已,狹路相逢,殊死一搏罷了。
這一刻,不僅僅是吳毅生死懸於一線,整個西海的亡物都是如此,之前還在角鬥不休,現在吳毅則是成為了所有亡物們活下去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此,可謂是失之天地氣運,得之人望!
何必自暴自棄,禍福相依,上帝關上了你的門,一定為你打開了一扇窗,活著就意味著希望。
外圍的陣圖,也就是靠近靈障缺口位置的陣圖,因為靈氣席卷而來改變所在位置水域的水文天象,先後崩潰,棲息在此的亡物感應到危機之後,開始了大逃亡。
茫茫水域,碧波萬千,海面之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亡物,遠遠看去連綿起伏如同山巒一樣,如果不是這個變化,吳毅根本不知道,原來西海之下,有這麽多的亡物。
這是對生的渴望,無關大小,無關種族,所有亡物逃亡的方向,都是統一的,那便是吳毅所在的方位。
而吳毅此刻也不再盤坐於原地,驅使著陣圖,往靈障缺口而去,為抵製靈氣而去,一往無前。
只是與狂暴的靈潮相比,
與延綿不絕潰散的亡物相比,眼下失去天地氣運加持的吳毅,顯得是如此的渺小與脆弱,一些強大亡物的氣勢都能夠輕易蓋過他,似乎隨便一個浪頭拍打而下,吳毅就要灰飛煙滅。吳毅是唯一的逆行之人,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之象。之前還在算計著如何同吳毅打好交道的道門上仙們,現在都已經不再抱有希望了。
人間之事,便是如此地大起大落,你永遠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是哪一個誰先到來。
如果將所有亡物視為普通老百姓,將席卷而來的靈氣視為天災兵禍,吳毅想要擁有民心,就必須為常人所不願為,行常人所不願行,替所有的亡物抵抗這場變亂。
這是他必須要做到的事情,任何人想要做西海之主,絕對不可能享受好處而不承擔風險,甚至於在面對風險的時候,必須要先於所有人,這是你的政治合法性,也是人望所在。
退無可退,唯有一戰而已,所有人都能夠後退,唯有他,唯有吳毅絕對不能夠後退。
當吳毅迎向鋪天蓋地的靈潮的時候,最開始,無人看好,只是覺得此子心性比較好而已,敖壬甚至說出讓吳毅放棄這次機會,重新煉製陣圖,以圖來日的話來,吳毅自是笑笑,沒有多言,繼續自己堅定的步伐。
為了煉製這足以覆蓋整個西海的陣圖,自己將西海龍宮的積蓄用去大半。
如果要重新煉製,材料自何處而來,便是花費數千年歲月,將陣圖煉製出來了又交由誰人掌控,且以靈氣演進之勢,你就能夠保證陣圖一定管用嗎?
所以,兩袖清風,身無分文的吳毅,只有這一次機會,必須拿下,他沒有試錯的余地,這就是缺乏底蘊的結果,但是又能夠怪誰呢?
敖壬見吳毅心意已定,便也不再阻攔,道:“既然如此,我全意助你功成!”
敖壬變化龍身,飛至高空,長吟一聲,道:“南海子弟聽令,結陣!”言罷,敖壬率先俯衝而下,環繞在吳毅身旁,周遭靈潮被他龐大的身軀擋開。
吳毅深深一拜,這個恩,自己記下了!在吳毅已經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後,還能夠選擇站在吳毅這一邊,這個選擇,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出來的。
吳毅輸不起,敖壬又哪裡輸得起了,都在殊死一搏,以定天地日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