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吳毅破去太乙八門金鏡陣,智天玄淡淡問道:“你打算就這樣出去嗎?”
吳毅收斂自己的心思,躬身一拜,道:“自然,”智天玄臉色一變,卻聽到吳毅繼續吐出接下來的二字,“不會。”臉色才溫和下來。
言罷,吳毅轉身,怎麽出來的,就怎麽回去,智天玄看著吳毅離去的背影,微微頷首,若是之前吳毅真的就此離開,恐怕他和吳毅之間的師徒緣分就斷了。
智天玄將吳毅“困”在此處,本就是借布陣破陣來傳授吳毅陣道,借這些小術入陣倒也罷了,若是也這般出去,吳毅不可謂得了智天玄的真傳,智天玄恐怕也不會承認。
回返陣內,吳毅心中盤算著幽冥法眼的功用,攝魂奪魄是一樁,觀悟生死也是一件,就是不知道可還有未曾發掘出的功用。
休息片刻,吳毅再入大陣,但見金光刺眼,眯著眼睛,卻見正中有二十一面寶鏡,非金非玉,非木非石,用二十一根杆,每一面鏡子都懸浮在杆頂上。
這顯然不是之前的太乙八門金鏡陣,智天玄也明白之前的陣法無法再困住吳毅,換了一陣法,此陣喚作金光陣。
回想起太乙神數內記載的此陣凶險,吳毅心平氣和,徐步入內,驟然聽得一聲磬響,雷聲震動鏡子,隻一二轉,金光射出,照住吳毅的身子。
好似烈焰燒灼,吳毅隻覺其身就要化為濃血,急急飛掠,但二十一面鏡子,幾無死角,吳毅根本得不到休息的機會,但有停歇,金光即來。
行久必失,吳毅的路數被智天玄推斷出,身體被一道金光射中,之後二十面鏡子接連射來,強大的衝力直接將吳毅逼退出此陣,這還是智天玄留手的後果,否則吳毅此時就是一灘死血。
以吳毅的體質,此時的肌膚都是軟的,可見金光之凌厲,真的是要將他烤化,這金光根本不是築基修士能夠抵抗的。
吳毅都不敢坐立,小心地趴在地上,等到身上熱意漸漸散去,才大口吞納起地脈之力來,智天玄選在這樣一個地方,也是要讓吳毅盡快恢復。
一邊恢復,一邊思考著陣法破綻,吳毅根據陣法變化,作出一個又一個推演,模型林立,但是多數都無法繼續推演下去,只因知曉得太少。
花了兩個時辰恢復,吳毅繼續踏進陣法當中,雖然依舊行躲閃之事,但憑著之前的推演,吳毅步步試探此陣的破綻,可惜,破綻沒有試探出來,吳毅又是落得之前一般的下場,被金光逼退出來。
這金光取烈日之精,奪天地之氣,簡直無可破,若是一般修士執陣,吳毅還能夠想著執陣者自己出錯。
而對面的智天玄雖然只是一個分身,但顯然不會給吳毅這個機會,就算是出錯,以吳毅的實力也未必能夠握住。
連著敗了三次,吳毅明白此陣屬於絕陣,如果沒有一力破萬法的實力,就不可以常法破之,需要一鼓作氣,拚著被金光射中,拔去陣杆,斷絕陣法之源。
吳毅第四次就是如此做的,開始時的確借此拔去三支陣杆,但剩下的十八面鏡子一齊照射而來,一舉將吳毅逼退出去,傷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但吳毅卻明白只有靠這個辦法才能夠真正破去此陣,一面鏡子破去,就出現了一絲破綻,多破去幾面,此陣也就破去了。
吳毅此時在心底則是思考著自己能夠硬撐下幾次金光直射,陣杆拔去,又有哪些地方會成為破綻。
等吳毅再次進入陣法當中的時候,之前被吳毅拔去的三根陣杆已然恢復如常,早知如此,吳毅並沒有過多驚訝,依著自己的推演進行著自己的操作。
金光肆虐,雷鳴不斷,而沒有屏蔽五感的吳毅卻恍若未聞,自顧自地進行著自己的步驟,智天玄遙遙看著這一幕,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心靜,便是資質差了一些,也足夠成為陣道大師了。
何況,吳毅的資質絕算不上差,萬古難見不至於,但是一等一卻無幾人能夠反對,真經,可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夠修煉的。
此次一共是拔去十面陣杆,硬撐了五道金光,大陣破去一半,吳毅最後還是高估了自己,被金光射出。
不得已,吳毅隻好繼續完善自己的步驟,尋找著可以在被五次金光射中前破去此陣的辦法。
這一次,吳毅思考的時間都超過了恢復的時間,當識海內的模型構架完畢的時候,吳毅嘴角上揚,胸有成竹地踏入金光陣當中。
一刻鍾後,金光散去,吳毅立在智天玄的身前,拜了一拜,道:“閣主承讓。”
“要出去嗎?”
吳毅搖了搖頭,又回去了,智天玄悉心傳授,此時若是離開,未免不識好歹,愚不可及。
歇息的片刻,吳毅心神進入珠子,之前在異界捉了一個少年回來,也是時候詢問異界具體事宜了,白澤言語甚是不詳,對大局有指摘,於具體論卻是不多。
少年魂魄跪服在吳毅腳下,恭恭敬敬地將自己書就的內容呈上。
吳毅接來,一目十行,很快掃完了,卻發現裡面的疑點無數。
吳毅臉色不由繃起,冷冷道:“你好歹也是一位修士,竟然喚作王二,究竟叫什麽,還不快如實交待。”
配合著吳毅的問話,魖巨大的蛇尾抽擊陰煞之水,發出巨大的聲響,巨口一張,幾乎要將此人吞下,更有腥臭之氣席卷而來,惡臭不堪,嚇得那少年磕頭如搗蒜,指天發誓道:“小人句句屬實啊!”
一連串的解釋,吳毅明白了那方世界的異樣,陰盛陽衰之界,女子悟道能力遠比男子強,歷久經年,形成了女子為上的格局,女王女皇處處,男子能夠成就築基境界都少之又少。
吳毅看著底下王二的可憐模樣,暫時相信了他的話語,世間無論是陰盛陽衰還是陽盛陰衰,都不是一件好事,那方世界當中沒有出現洞天上真,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
揭過這個話題,吳毅繼續問道:“你是來探查鬼物蹤跡的,誰派你來的,又是來探查誰的?”
王二聞聽得吳毅此問,不由得瞳孔睜開,這不像是一個明月界的人說的話啊,想起自己這幾日的觀察,心中得出了一個他這個境界不應該接觸到的答案,眼前的這位不是明月界的人。
此處是自己的石碑世界,吳毅也不虞有外人聽去,至於眼前的這位少年,吳毅自有手段鉗製。
便是知道又如何,反正他遲早要明白的,眼下試探一番,也可看看此人是否能夠充作棋子,若是不能——吳毅眸底閃過一絲寒芒。
許是長久以來就是為人奴仆,王二很快意識到吳毅的心意,竹簍倒豆子,將自己知道的說了一個乾淨。
是生是死全看天意吧。王二心道。
那方世界喚作明月界,明月無日,意指為女子的天下,明月界人鬼共存,是勢力最大的兩派,妖獸的勢力反倒不強。
人鬼兩派角鬥不休,但誰也沒有能力完全滅去對方,反倒是一些三流勢力被逼站隊,成為炮灰,早早消亡。
人族一方國度林立,俱是女王在位,有人道盟存世,由幾位聖婆執掌,負責與鬼物相抗。
鬼物一方也是派系林立,甚至比人族更加分散,完全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有幾方鬼主控禦萬千鬼物。
聽罷王二的言語,吳毅明白在明月界當中,聖婆與鬼主應該就是指元嬰大修士了,只是吳毅聽了這許久,卻還有一絲疑惑。
“鬼物自相殘殺,弱肉強食,人族竟然壓不下嗎?”
“上仙不知, 每次鬼物與人族相鬥,人族修士死了便是死了,而鬼物只要陽火不散,入陰池修養一段時間也就恢復過來了,甚至人族若是殘魂不散,也會變為鬼物。”
“己消彼長,能夠維持住這個狀態已經是不易了。”王二爭辯道,只是說完之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實則是膽大包天,瑟瑟縮縮,不敢再言。
吳毅倒是沒有在乎這樣的小事,皺眉思索起來,白澤對他言,有朝一日必須攻下明月界,否則因果牽扯,怕是陷在那處。
吳毅當時言難,白澤教他行縱橫捭闔之術,眼下人道盟與鬼主纏鬥不休,不正是自己行捭闔之術的時候嗎?
當然吳毅也沒有忘記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縱橫捭闔之術是需要資本的,到時候滔天巨浪卷起來,他便是順勢,也未必不會被逆流的浪花擊潰。
金丹修為才是參與這場博弈的最低要求。
雖然暫時無法撬動大局,但不妨礙吳毅摻入幾個棋子,他不由得將目光看向了底下的王二,王二被他目光掃到,不知這位主又想到了什麽,傻傻地笑著,想著蒙混過關。
“修煉去吧。”吳毅揮了揮手,對王二道。
“多謝上仙。”王二感謝道,隨即作出疑難色,道:“可是小子的肉身——”
“你的肉身暫時無礙,你想要離開這裡嗎?”吳毅陰冷道,嚇得王二一個哆嗦,連稱不敢。
石碑世界陰氣可要比明月界濃鬱多了,王二的功法吳毅已然推演出來,煉氣先煉魂,需要不少的陰氣,這裡對他來說可是一個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