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陰化也感應到了這股窺伺之力,有氣無力道:“心魔詭詐,道友不聽我勸,執意為之,現在明白不是小事了吧。”
吳毅道袍一展,洞穿墨陰化身軀的鎖鏈如潮水般退去,問道:“這九——”吳毅話未說完,之前尤顯朦朧的窺視感猛然增強,似乎下一刻執掌契約的心魔就要出現在身前,吳毅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吳毅改口道:“那魔是何身份?你可了解。”
“在上界也未曾聽說過此魔名號,想必是域外之魔,喚名自知,少說也是悟透本源太初之道的大魔,沒有想到竟然會招惹到這般人物。”墨陰化面顯苦色,歎道。
吳毅聞之面無表情,不再在此話題上糾纏,道:“近日我還有雜事處置,過一段時間帶你出去。”
“道友,不,主人請便。”墨陰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恭敬道。
吳毅看著其謙遜模樣,輕笑一聲,自珠子內離去了。
心魔大誓本是墨陰化演化而出,為了自己性命存亡,他真的一點也不清楚那九墟真魔的來歷嗎?吳毅自然是不相信的。
凝丹完畢,也該去見智天玄一面了,到時候當面問上一句,或許能夠得到一二消息。
接下來幾日,吳毅在寒潭底磨煉兩道神通,在珠子這樣的靈機貧乏之地與外界修煉神通是不一樣的感覺,在外界,吳毅可以借來更多的天地之力,神通威力也更加強大。
吳毅身周,時而有玄龜昂首噴吐水波,身形不大,但一身氣勢卻如海外巨島,巋然不動;時而有紅芒閃爍,那是赤蛇,口中吐出一道道寒焰,和玄龜追逐著,動靜相爭。
當吳毅緩緩收功的時候,龜蛇也隨之停止追逐,赤蛇盤繞在玄龜之上,玄龜閉目,一動不動,似乎睡去了,而赤蛇睜眼,寒芒陣陣,一雙豎瞳令人不寒而栗。
“玄龜之水暗合靜之大道道韻,閉人氣脈,不冰而封,其推演之道與太乙神數有幾分相像,不若稱之太乙息水,”吳毅看著玄龜,斂眉緩緩道。
“至於赤蛇之焰,去烈火之灼意,得冰霜之寒意,而盡存動之大道道韻,變動不居,倒是可以稱之為不居寒焰。”
當吳毅話音落下,龜蛇即嘶鳴不止,搖頭擺尾,寒焰水波噴湧不止,似乎是在慶祝自己有了名稱。
此為天地之應,此二神通乃吳毅觀悟道象,創就而成,此時已然算是得了天地的承認。
待天地之應息去,吳毅收拾行當,將石碑世界收回識海當中,他的石碑世界這幾日一直在收攝斷魂谷當中的陰氣,供給石碑世界之中的鬼物修煉。
此番將斷魂谷內的陰氣收攝大半,若是無有數載之功,想必是恢復不回來了。
吳毅這幾日磨煉神通與之也大有關系,其實若是吳毅願意,將石碑世界投入陰脈之中,放開吞噬,莫說數載,數十載陰氣也未必恢復地過來。
但西域畢竟是智天玄的轄地,不好過甚,靈機與其他幾個大洲相比本就貧乏,還是不去做這些竭澤而漁的事情。
吳毅召喚出諸位六丁神將,幾番大戰,六丁神將也有折損,但不過數位而已,軍容依舊肅整,威壓如獄,吳毅帶上單慧,登上雲車,返回西山嶺向智天玄稟報去了。
雲車隆隆,神兵開道,吳毅來時,接受如此禮遇還有幾分忐忑,但而今凝丹功成,多了幾分坦然與自然,身旁的神兵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尊敬,既是因為他的調度之功,也是因為他的實力。
在即將到達西山嶺之時,吳毅收了車架,這六丁神將還是智天玄給他的,沒必要在智天玄面前使喚。
前方依稀可見傀儡護守,吳毅整肅儀容,正要邁步進入其中,轉念一思,將墨陰化自珠子內釋放了出來。
“你就隨我一齊入內吧。”吳毅淡淡道,言語中帶著一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墨陰化目光閃爍,單是一眼,他就知道此地是西域主峰西山嶺,一氣門那位封敕來的那位神靈所居之地,以往此地他都是繞著走的,卻沒有想到此時會以這個身份入內。
吳毅不管墨陰化臉色變化,自顧自上山去了。墨陰化與他簽訂的法契只是他二人之間的,若是吳毅師門中人看他不順眼,將他打殺了,他可沒有地方說理去,這可真是身入虎穴。
但看著吳毅自信的背影,墨陰化還是選擇了相信吳毅,跟隨上去,只是氣息收斂,全無半點囂張氣焰,好似一個不起眼的仆役,隻比普通人好上一絲。
封神大典已過,如今此地顯得有幾分清冷,只有諸多傀儡護持神山,生靈不多,數年未至,神域當中的神力豐裕許多,可見智天玄應該是逐漸熟悉了神道之位。
只是如此一來,修煉仙道的吳毅卻覺著有幾分不適應,無處不在的神力一直試圖將其化為神祗信民,這是神力自行為之,若是智天玄操使,吳毅可沒有現在這般隨意。
吳毅在神廟外躬身拜道:“一氣門弟子吳毅,求見神君。”
通傳聲由外如內,又由內而外,吳毅對身後的墨陰化與單慧道:“你二人在這裡等著。”
二人自是頷首稱是。
進入神廟當中,吳毅發現其中神物法器多了不少,更有不少塑像金身出現,皆是護法神將。
吳毅在其中還看見了百位六丁神將的主將,這裡才是神靈神力之源,外界皆是神力分身,被滅去也無妨,有神像在,有朝一日也能夠恢復過來。
智天玄身周金光萬丈,威嚴如獄,令人心生膜拜臣服之感,吳毅道韻一轉,擺脫這股蠱惑之意,手持神符,躬身拜道:“奉神君之命,蕩滅斷魂谷鬼物,而今功成,特此回命。”
神符綻放出神異光芒,自吳毅掌中飛出,被智天玄收回,而後一道道神光自神符內射出,歸回塑像,享受香火去了。
“你乾的不錯。”智天玄誇獎道,臉上多了一分溫和。
“全賴六丁神將之力,非如此,必是陰物口下亡魂了。”吳毅說的自然是事實,在他還是築基境界的時候,面對如此多的鬼物僵屍,若不是六丁神將之力,早已身隕。
“哈哈。”一道突兀的笑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吳毅心中一驚,朝笑聲來源看去,只見一位皓首老者端坐在智天玄的側首,不是之前贈送吳毅劍符的明揚子又是何人。
此地乃是智天玄的神廟,常人若是來此,目光會不由自主地看向智天玄的身軀,下意識地忽略他人,吳毅就是如此。
吳毅認出老者,急忙拜道:“不知長老在此,請恕吳毅無禮之罪。”
明揚子呵呵一笑,道:“起來吧,起來吧。”
吳毅起身不久,就聽得明揚子道:“我感應那劍符,應當沒有殺滅敵手才是,你是如何渡過危難的?”
吳毅將過程敘述一遍,刪繁就簡,只是說那墨陰秩被天劫之力剿滅。
而明揚子和智天玄又是何等人物,哪裡會聽不出其中破綻,明揚子道:“你當時的天劫是如何的?以術法演化一遍。”
吳毅無奈,不過此事當時六丁神將也在場,也瞞不下,倒不如大方說出,就以術法將之再複一遍,不過一龜一蛇是大道衍化之物,吳毅不得精髓,也僅僅是求其行而已。
明揚子與智天玄看罷,目光交匯,皆從對方眼中看見訝然之色,如此劫數也的確是他們生平所唯一所見。
明揚子複問道:“如此說來,你此時有兩枚金丹嘍。”
“確實。”
“那門外之人是如何故事?”門外之人,明揚子詢問的應該就是墨陰化, 吳毅知道他們要問,自己將墨陰化召喚出來本來就是為了這一問,就將自己擒拿墨陰化一事說明,並告知與其已經立下心魔大誓,順勢問出那位魔主是何來歷。
看著吳毅展示出來的法契模樣,智天玄目中露出思索之意,似是想到了什麽事,面容如清水一般,別人不知其心意。
明揚子沒有聽說過九墟真魔的名號,見到智天玄似乎有所了解,不禁傳音道:“師弟對此魔可是有所了解?”
智天玄淡淡地回了一聲,卻沒有說明究竟是如何了解此魔的,明揚子也沒有細問,關系這等大魔,還是少知為妙。
“此魔雖是心魔出身,但既然領了契約之神職,可稱為魔神矣,除非其不想要司掌神職,否則不必過於擔心。”智天玄安撫道。
見智天玄似心中有事,吳毅便沒有多加叨擾,告退而去。明揚子也沒有停留多久,隨後而出。
吳毅正想施禮,卻被法力托住,腰沒有彎下來,就隻好作罷,道:“多謝長老。”
明揚子擺擺手,示意不妨事。
吳毅與明揚子在前,墨陰化與單慧在後,朝西山嶺空曠處行走去。
“長老,不知那天陰宗究竟是何來歷?”
明揚子朝後看了墨陰化一眼,哂笑道:“上界一魔門罷了,勢力倒也不小,”頓了頓,手掌緩緩撫須,“但蒼茫界畢竟是我一氣門的主場,宵小之輩還是動搖不了的。”
墨陰化低垂著頭,知道明揚子這話其實是對他說的,但臉色未變,顯然心中猶有支撐,但明揚子下一句話卻讓墨陰化臉色大變,甚至感到一絲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