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之北,是為北海,范圍不及陸地十一,卻淵深冷寒,不知其底,常有隕星墜落此地,不及沉沒,冷水激蕩漫沒,就化為一座冰山。
冰山牽引連綿,化為冰島,是故北海之內,冰島眾多,天寒地凍,北海生靈不多,稀少而單一,不過資源卻不貧乏,當然,相比較於整個北境,還是不堪比擬。
被迫離開北境老巢的冥塞鬼主,此刻就來到了北海當中,裹挾著滾滾靈氣,扎入最大的一個冰島內,將之演化為一方靈島,吸引來附近遊魚及雪熊盤踞,不一會兒就顯得生機盎然。
重新覓得落足之地,冥塞鬼主自然不會感激吳毅放他一馬,心中充滿了對吳毅的憤恨,不過,此時他的心中,也有一絲計謀得逞的欣悅。
“十世鬼嬰,且看你如何應對,嘿嘿!”冥塞鬼主目光遙望南方,似乎望見了那一方繚繞著怨毒之意的青磚,用只有他自己能夠聽見的話語低語著,發出滲人的笑聲。
時間流逝,冥塞鬼主一直在等待那十世鬼嬰出世的一刻,此刻,他也不知道那脫離自己束縛的十世鬼嬰,會在何時出現。
他深切地知道,自己釋放出來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惡魔,倘若鬼嬰長成,對明月界而言,又將是怎樣的一場浩劫。
不過,正面應對這鬼嬰的,將是他最大的仇人,吳毅要承受鬼嬰最大的怒火。
所謂鬼嬰,也就是來不及見到世間景象的那些嬰兒,即所謂胎死腹中。
世間死於腹中的鬼嬰多的是,但是能夠被冥塞鬼主鎮壓無數年的鬼嬰,可不是等閑貨色。
千年前,冥塞鬼主途徑一北境小國,方圓不過百千裡而已,由幾座小城池組成,偶遇一婦人分娩,正是此小國皇后。當然,在冥塞鬼主眼中,皇后不皇后都是一樣的。
是時天象有變,鳥雀起舞,日月當空,繁星日顯,七曜映照,百獸雀躍,百姓皆歡呼本國複興有望,氣運之隆,就連冥塞鬼主這個老鬼也眼饞地緊,想著將這個未出生的胎兒給吞了,增長自己的修為。
不過,天地如此看重之人,若是其親自插手此事,說不定日後有不祥之事,所以冥塞鬼主以觀後變,正好當時給予其一個旁觀的機會。
北境之人,畜牧遊獵為生,皆為剽壯凶悍之人,否則也無法在天寒地凍的世界當中存活。所謂部落國家,莫不是以擴張而壯大,一個部落的英雄,往往是其他部落的惡魔。
鄰國知道他們的鄰居正在誕育這麽一個孩子,少不了前來攻殺,維持相對平衡,本也是常理。
就在皇后分娩的當日,這群人來了,聯絡勾連,人多勢眾,呼嘯著,跨著高頭大馬,全民皆兵,所過之處,雞犬不留,戰事慘烈至極,小國幾近為之夷滅,而差一點探出頭來的的嬰兒,也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敵人直接剖開了皇后的肚子,取出這個嬰兒,當場剁成肉糜,他們的本意,是要徹底根除隱患,但是結果不僅沒有如他們所料,反而將自己推向了恐怖的深淵。
陰風吹起了,陰雲出現了,日月之光被遮擋住了,氣氛一時間滲人無比,歡呼雀躍的禽鳥百獸,或是奔逃四散,或是瑟瑟縮縮,匍匐於地,噤若寒蟬。
陰雲當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聲,起初微不可聞,既而清晰入耳,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引得眾人同情萬分,不拘人獸老幼,一齊落下淚來,即便是那些劊子手也是一樣,不過,他們心中還比旁人多了一絲恐懼。
到了最後,啼哭聲越來越響,撼動天地,天空之上,滿是血色雲團,好像生靈之血,漫溢到了整片天空,而事發的小國,徹徹底底被陰雲遮掩住了,即便是冥塞鬼主的眼力,也看不出其中發生了何事。
但是,裡面卻不時傳來驚恐的聲音,那是冥塞鬼主這一輩子也沒有聽過的聲音,好像是人在極端萬分,無與倫比的情況下發生的聲音。
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麽?冥塞鬼主內心充滿了好奇,自信實力是明月界鼎足之人,冥塞鬼主闖了進去,從中看見的一切,成為了他布置人間地獄的素材,換而言之,冥塞鬼主的手段是向鬼嬰學來的。
鬼嬰爆發出來的怒火,徹底湮滅了一切與自己有關的人和物,將一方地域演變為屍山血海,千載以降,那裡還是一片怨氣繚繞,生靈絕跡的地方。
旁人如此做,必定是劫運纏身,業火繚繞,而鬼嬰身上卻沒有半點業火,好像天地也虧欠他極大,不敢置語。
也虧得冥塞鬼主僅僅是在一旁觀看,沒有插手,沒有被鬼嬰的怒火牽扯到,待鬼嬰力竭而眠,還趁機抱走了鬼嬰。
對外,冥塞鬼主從來沒有和人提起過此事,對於那些消失不見的人與物,冥塞鬼主一力包攬在自己身上, 虱子上身的他,也不在乎這些罵名。
鬼嬰每次蘇醒,可以說都是餓醒的,冥塞鬼主倒也大方,每次提供山海般的肉食,養著鬼嬰。
鬼嬰實力雖強,卻也不過是一個沒有人教導的熊孩子而已,哄哄也就是了,沒有發泄的機會,想要離去,都被冥塞鬼主壓製下,吃了睡,睡了吃,渾渾噩噩了千百年。
而冥塞鬼主也在這段日子裡,明白鬼嬰為何能夠得到天地眷顧了,連著那次國破母亡,鬼嬰轉世十次,但是每次,都是在最後一刻死亡,而且死去的下場無一例外,都是無比淒慘。
導致鬼嬰心中有著濃濃的怨氣,戾氣,恨意,想要報復整個世界。
冥塞鬼主養著鬼嬰,血食不斷,而且一次比一次多,哪怕自己後來受傷,也是一樣。
也就說明,鬼嬰在一點點長大。山海般的血食從哪裡來?最後的惡名還都是冥塞鬼主自己背。
即便吳毅沒有出現,終有一日,冥塞鬼主也養不起鬼嬰,鬼嬰出世是必然。
不滅去戾氣之源,改變不了最終的結果。
辟道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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