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疑惑沒有解決,鬼嬰就聽得吳毅道:“你二人互為善惡,缺一不可,日後當需攜手與共,澄清寰宇。”
青穎瑩當先拜下,恭恭敬敬地道:“謹遵神主諭令。”
鬼嬰猶豫了片刻,還是老老實實地和青穎瑩一樣躬身拜下,說了這麽一句。
這個魔童總算是收斂戾氣,有幾分正經模樣了。吳毅嘴角上揚,未置多言,讓二人在此駐守,該賞的賞,該罰的罰,完成一切再回來。
而他自己,則是先行返回亂魂海去了,一行浩浩蕩蕩,引人矚目不提。
此行攻略北境,雖然發生了很多吳毅意想不到的事情,就連隱藏許久的孫志延這個身份也沒有了,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收獲更大。
既然打出了輪回之主的這個名號,接下來,也沒有必要繼續蟄伏了,由暗轉明,順勢開始統合明月界就是。吳毅手指敲打著身旁的扶手,思索著從何處入手。
遠交近攻,圍魏救趙,高築牆,廣積糧,種種計策掠過腦海,可是都被吳毅給推翻,都不適合他現在。
作為人鬼之外的新勢力,之前表現地人畜無害,在對戰赤炎聖婆時,還表現出退避三舍的恭敬,所以,雖然人鬼兩方看不起吳毅,也不得不承認吳毅的存在。
可是,一旦吳毅表現出侵略性,這些人可未必像現在這般,無動於衷,在吳毅這個巨大的威脅下,說不定會像對戰安樂城主一樣,合兵而來。
“還是急切不得呀!”思索良久,吳毅悠悠一歎,無複多言。
“主上當今要務,莫過於擴展信民,傳遞神諭。”服侍一側的蘇真見吳毅皺眉,不由得說出自己的想法。
聽了第一句,吳毅就知道蘇真定然心中有此意久矣,這第一句當是為試探吳毅可有容人之量,笑道:“你為神宮器靈,說是我的丞相也不為過,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嗎?”
蘇真玉容展顏,纖腰微折,道:“主上多慮了。凡神祇,必有神廟,主上有信民億萬,卻無神廟引導信民,還需自己每月傳道,不亦難乎。”
“所以,你是認為,我應該敕建神廟?”吳毅的笑容中,多了一層意思。
蘇真沒有看出吳毅笑容背後之意,以為吳毅心動了,將自己的想法全盤脫出,道:“神國之內,神兵仙婢不少,都是謹信之人,倘若派這些人去營建神廟,一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可以相信,不虞背叛,二來,也可以傳播神諭,擴展信民。”
本以為會得到吳毅大大誇獎的蘇真,得到的僅僅是吳毅不鹹不淡的回答,“好,我知道了,會考慮的,你下去吧。”
本為良策,不應就此埋沒,蘇真就欲多言,可是看見吳毅微闔的眸子,心中一驚,自己似乎觸及了吳毅的核心權力,難怪受到這般待遇。
可是自己身為這無數神兵仙婢的上首,替他們尋找差事本是常理,主上該不會以為自己有攬權,擴充影響的想法了吧。
這下,真的是兩頭不討好了。蘇真心中自嘲一聲,福禮畢,退下不提。
蘇真的建議對絕大多數的神祇,都是一個好計策,可是,心魔身本來就不是一個純粹的神祇,別的神祇,靠信民供奉生存,或威或德,總之有個由頭。
而心魔身手段,更像是搶掠,不管對方同不同意,先影響對方再說,更顯霸道。而且,通過魔念種子,吳毅可以將自己的意志灌輸到最底層的魔念種子,實現絕對的控制。
別的神祇,哪怕擁有比吳毅多上數倍的信民,就實力而言,還未必有吳毅一半厲害,就是因為他們對信民的控制力弱。
吳毅本來就能夠牢牢控制住所有的魔念種子,何必多一道神廟,分化自己的權力,這不是畫蛇添足嗎?
至於增添信民,吳毅也多的是法門,魔念種子長成,足以控制宿主的時候,也能夠分化開來,去影響更多的人,就是速度相對而言,會慢一些,但是好在穩定。
魔念種子的這個分化特性,即便是吳毅自己察覺出之後,心中也是無比震驚,想著要是自己面對上這樣的對手,該如何應對。
不過,打敗別人容易,打敗自己可就難了,放大鏡,很容易看見別人的缺陷,自己就看不見了,即便是有心去看自己。
據說魔門有一道神通——道心種魔,和心魔身分化出的魔念種子有異曲同工之妙,要是遇上這樣的對手,也是令人無比煩惱。
蘇真上的這道建議,背後緣由,吳毅也大致明白,換做吳毅在她那個位置,同樣會做出同樣的建議,無關人性,所謂屁股問題而已。
人可以背叛自己的意志,卻不能夠背叛自己的屁股,也就是自己所處的地位階層,背叛自己屁股的人,一屁股做空,既沒有攀扯上想攀扯的,也得不到原本的支持。
升鬥小民,就不要擔心今日皇帝吃鹿茸的時候有沒有塞到牙齒,想一想今日“下賤”的豬肉降了沒有更為實際一點。
不要因為政府官員長得帥一點,就可以讓他隨意提高油價,該鬧還是得鬧。畢竟,對方可以隨便養幾十輛豪華跑車,一天換一輛,一個月不會重複到,你連車位都搶不到,無產操著資本家的心,你是不是蠢。
對蘇真的建議,吳毅理解,不會不接受,但是卻絕不可能全盤接受,這同樣是一個屁股問題。
所有人都在追求利益最大化,只不過,有些人追求的是短期利益,有些人追求長期利益。
一般而言,長期利益比短期利益要大,但是,追求長期的人,往往要付出自己的時間以及機會成本,抵消這些成本後,得失如何,還是需要重新看待的。
至少那些命不久矣的垂垂老朽,顯然不會看重長期利益。
神廟,該建還是要建的,手下養著這麽多人,都讓他們服侍你一個人,所有的聰明才智都花在如何討好你上。
這樣,不好,也沒有必要。
辟道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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