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一個不算早也不算晚的時間,鴻鵠族與赤鳳族似乎是約定好了一般,一齊來到這處偏僻的酒樓。
吳毅感受到了兩股妖王的氣勢,看來兩族對他還算是重視啊,吳毅心道,淺笑一聲,吐出口中的濁氣,打開房門下樓去了。
兩族都有妖王出面,但是赤鳳族隨行的禽妖卻是不多,相反鴻鵠族卻是大張旗鼓,陣列分明。
這其中的奧妙卻是不難想到,赤鳳族是為了取回被吳毅奪取的族寶,臉面上不好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鴻鵠族是為了援請吳毅的,自然要給足了吳毅面子,甚至作出千金市馬骨的態勢,讓更多的天才願意加入己方陣營。
吳毅來時,兩大妖王同坐一桌,分列左右,言笑晏晏,左側的是朱義,頭戴鳳凰冠,身著鳳凰盤日道袍,面色微赤,右側的是一個美婦人,頭上綰著高髻,一隻步搖隨著她交談而晃動不休,肌膚如玉,和白雲心面相有幾分相似,依稀可以看出當年的風采。
白雲心和朱明站在長輩的身後,目光不時交匯,電光閃爍,火花四射,誰看誰也不順眼。
“道友來了。”朱義看見吳毅來到,呵呵笑道,竟然是道友相稱,將吳毅放在了和自己同一層次上。
這是捧殺啊,雖然自己是坑殺了好幾隻妖王,但那都是在特定的情況下做到的,吳毅可不會自傲到認為自己可以和妖王平起平坐,初次見面,誰知道這位美婦人心中會怎麽想,這朱義存心壞吳毅的事。
吳毅呵呵一笑,朝著二位妖王各拜了一拜,對朱義道:“前輩喚我吳毅便是,在下是萬萬不敢和前輩平輩相稱的。”
朱義舒朗大笑,頗有深意地看了吳毅一眼,道:“這可說不定,若是去了大界,我可能連稱呼道友的資格都沒有。”大界,即蒼茫界,碧落界妖族統稱蒼茫界為大界。
“前輩謙虛過矣,金丹修士執大道法則,身據神通,呼風喚雨,又豈是常人可比。”吳毅淡淡回應道,他倒也沒有撒謊,在蒼茫界內,金丹修士是中堅,元嬰真人是高層。
朱義的話,更像是試探。
美婦人靜默地看著吳毅與朱義言語交鋒,考察著吳毅的心性,沒有最終拍板,一切就有變數。
看著吳毅和自己的三叔一副言談融融的樣子,朱明急了,吳毅昨日如此羞辱他,三叔不幫他出氣也就是了,現在還在和吳毅扯東扯西,半天說不到正題,氣血上腦,自己站了出來。
“你什麽時候把鳳羽還給我?”朱明猝然開口,場面一時靜了下來,朱義淡淡地哼了一聲,嚇得朱明心底一顫,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夠一條路走到黑了,他強撐著不後退,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吳毅。
吳毅饒有興趣地看向朱明,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有開口說話的膽子,步驟不應該是朱義給出賠禮,朱明道歉,吳毅交還玄器,雙方宣布解除隔閡,皆大歡喜嗎?這個朱明竟然不按步驟出牌。
“交還給你?”吳毅在你這個字上重重地頓了一下,意蘊豐富。
朱明意識到自己的口誤,解釋道:“這是我赤鳳族的族寶,我代族人前來,你交給我有何不可?”
“若是我要交給前輩呢?”
“我——”
朱義聽到這裡不再等下去,畢竟一邊還有鴻鵠族在此,丟人也不是這個丟法,轉過身朝朱明喝道:“夠了。”
呵斥罷朱明,朱義看向吳毅,帶著一絲歉意道:“道友見笑了。”
吳毅若是這個時候還看不出朱明與朱義的隔閡,吳毅就不是吳毅了,歎了一句道:“本來和前輩相談甚歡,可惜啊!”
吳毅適時地遞上刀子,朱明臉色一板,朝朱義喝道:“還不快向道友致歉。”
朱明怨恨自己沒有聽從自己父親的教誨,那就是無論在什麽情況,都不要自己開口入局,眼下被吳毅和三叔聯合吊打,臉面盡失,但若是三叔將取不回族寶的帽子扣在他頭上,他可就是罪人了,到時候又要被父親教訓一頓。
朱明不情不願地朝吳毅一拜,臉上比吃了屎還要難受,吳毅倒是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分化敵人不過是他的本能,這樣才能夠利益最大化。
“明侄,大哥讓你帶了何物贖回族寶啊?”朱義抿了一口茶,雲淡風輕地問道。
朱明這次學聰明了,拱手道:“父親將一切事托於三叔,三叔說是就好。”
“那可不行,畢竟是大哥出物,還是要征求一下你這個兒子的看法的。”朱義不動聲色地將皮球踢回來。
“一切憑三叔定奪。”朱明打定主意不參與談判。
“那就三枚朱果吧,”反正不是朱義出寶物,朱義張口就來,看向吳毅:“不知道友覺得如何?”
聽朱義的語氣,吳毅就覺得能夠再提一提價,沒有回答,他也聽說過這朱果的名頭,據說蘊含涅盤之火,乃是火屬聖物,三枚朱果來換一件用不了的玄器,吳毅大賺,但誰會嫌賺的太多呢。
“你不要太過分。”朱明看著淡然的吳毅,心頭滴血,壓抑著聲音道,朱果於赤鳳族乃是至寶,若不是要換回玄器,可不一定能夠取出換取。
吳毅淡淡哼了一聲,全不把朱明的警告放在眼裡,至於朱義則是當做沒有看見一樣,勢單力薄的朱明口中迸出了兩個字,“四枚。”
吳毅輕輕飲了一口茶水。
朱明全身在顫抖,朱義不管事,到頭來還是他談判,惡名也是他來背,他為什麽要遇上吳毅,朱明欲哭無淚。
朱明伸出五根指頭,道:“五枚,不能夠再多了。”
吳毅覺著也差不多了,若是再逼壓下去,也顯得自己貪得無厭,輕輕道:“可。”一甩手,一隻五彩輕羽出現在桌子上,每一縷細毛都精致無比,堪比鬼斧神工。
朱明急忙扔出五枚朱果來,收回玄器,當握住玄器的時候,朱明長長呼了一口氣,誰也不知道他此時的心思是如何的,但一定複雜無比。
看著朱明的表現,吳毅覺著朱明應該還有後備,只是一諾千金,卻是不好更改了,手一張,五枚朱果次第飛到他的手掌上來,朱果並不大,也就是比大拇指稍大,但其中的火屬靈氣卻是不少,僅僅是握著,吳毅體內的火屬靈氣就活躍了不少。
煉就火屬真精的寶物也有了。究竟是先煉化火屬真精,還是水屬真精呢?吳毅開始思考起這個惱人的問題。
“小友,有緣再見。”朱義放下茶杯,離開之前卻是將自己的身份拔高了一層,利益共同體解除,等級依舊森嚴,吳毅淺笑不語。
赤鳳族就此離開。
久未開口說話的美婦人媚眼如絲,對眼前這個青澀的少年充滿了好奇,他究竟是出自哪一家門派呢?
但是思慮許久,她還是沒有開口問出,若是吳毅的身份太高,他們卻是不好邀請了,便是邀請也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美婦人朝身後的白雲心使了一個眼色,白雲心會意,拍拍手,身後進來許多的美婢,笑語嫣嫣,明珠生暈,手中捧著玉盤,盛放著許多寶物,以靈草為主。
吳毅一眼掃過去,除卻為首的一株長得像人身的白玉人參珍貴程度不遜於朱果,其他加在一起都未必有一枚朱果珍貴。
但此時吳毅卻是沒有抱怨一聲,鴻鵠族可沒有欠他什麽,能夠付出這個代價已經是極其看得起他了。
看見吳毅收下這些禮物,白雲心輕捂心口,看了美婦人一眼,擠眉弄眼,一副俏皮之色。
“道友何時來鴻鵠族駐地。”白雲心問道。
“這幾日吧,還要與同道惜別。”
“直接讓你的那些同道一起去不就是啦,何必如此麻煩。”白雲心快言快語。
吳毅笑著看向美婦人,美婦人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一個是進,兩個也是一樣,鴻鵠族不差這些屋舍。
“那就如此決定了,我們快啟程吧。”白雲心開心道。
“現在啊!”
“不然呢?”白雲心終於能夠用看白癡的目光看向吳毅了,以前都是吳毅用這個目光看她,大仇得報,若不是需要在母親面前保持淑女的形象,白雲心早就哈哈大笑了。
“那便如此吧。”吳毅自無不可,應了下來。
一行浩浩蕩蕩穿街過巷,吳毅與李固幾人坐在一處雲輦上,鄭廣銘雖然還是虛弱無比,但意識終究是清醒過來了,穢羽被吸出,倒也不會被發現不妥。
與此同時,鴻鵠族招攬成功吳毅的消息也遠遠傳了出去,而吳毅此時卻是不在乎這個結果了,他需要在涅盤大會開啟前盡可能地提高自己的修為,修煉才是第一要緊,外事交涉也要服從於這個主要矛盾。
接下來,吳毅在鴻鵠族為他安排的住宿之地開始了漫長的修煉,外事能夠推去就推去,直到某一日,白雲心來邀請他參與一個寶會,一個據說許多天才人物都會參與的寶會。
當然所謂的天才,吳毅見得多了,吳毅之所以出關,還是聽說有水族修士出現了,水族也要參與涅盤大會,好歹看看這一批水族的修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