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吳毅和對面的那位水族青年劍拔弩張的態勢,站在吳毅身後的白雲心悄悄扯了扯吳毅的衣袖,小聲地問道:“他真的是一個妖王嗎?”
“嗯,幾月前的大爆炸就是他與綠竹王相爭而造成的,”吳毅旁若無人地將李蘊勇的底細抖落出來,“當時白熊嶺的妖王白毛熊……”
諸人難得聽聞個中隱秘,此時無不伸長了脖子,豎直了耳朵,連呼吸都忘了,“夠了!住口!”李蘊勇暴跳如雷,大喝道。
吳毅卻不依不饒,大袖一展,一隻血淋淋的金色蛇頭出現在身前,只是頭顱深陷粉碎,好似被重物砸擊而死,正是李蘊勇的舍去的軀體。
“啊——”在場諸多女修紛紛驚呼,其中以最初看見蛇頭慘死模樣的白雲心叫得最大聲,差點把吳毅的耳膜震碎。
白雲心一雙白皙的手急忙擋住了眼睛,隨即又悄悄分開了手指,憑著縫隙偷偷地看,見到吳毅目光看來,手指合上,等到吳毅目光移去,手指再次分開,可愛無比,一路風平浪靜修煉到這個境界的她對這些血腥之事既害怕又渴望。
“小畜生,是你逼我的。”李蘊勇陰沉道,後足跺地,如炮彈一樣朝吳毅射來,拳頭上遍布煙雲幻霧,那是丹煞,李蘊勇修為沒有恢復完全,此時使用丹煞就是在消耗本源,可見李蘊勇對吳毅的仇視。
吳毅身前騰起大片嘩嘩作響的水幕,正是他融入水屬真精的玄光,此時倒也可以稱為真光了。
水汽漫天,如江河倒卷,滄海橫流,李蘊勇一拳打來,丹煞與真精相互消磨,竟然是和吳毅拚了一個不分上下。白雲心目瞪口呆,看著吳毅的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心中忽然想起了吳毅之前的“狂言”,覺得他說的可能不是狂言。
真精可以匹敵丹煞,果真不是虛言,吳毅此時施展出的真光已經不亞於一般的神通了,只是這樣一擊就耗去了吳毅不少的真精,真精成為了消耗品,吳毅內心在滴血。
“好小子,再接我一招。”李蘊勇深吸一口氣,再從金丹之中提了一縷丹煞上來,這具新得的身軀無法承受丹煞之重,出現無數道裂痕,血絲密布,好像半碎的瓷娃娃一樣,甚是駭人。
吳毅大袖一展,浩蕩水幕朝李蘊勇籠罩下來,竟然搶先動手,靜之大道道韻摻雜其中,若是被水幕罩住,氣血虛滯是必然,能夠擋住吳毅這一手的同輩寥寥無幾,只是對面的是一個奪舍的妖王,為這一場鬥法增加了幾分異數。
丹煞提取上來,李蘊勇張口一吐,一隻金色小蛇自口中出現,迎風招展,霎時長了數倍,蛇尾如長鞭一樣抽了一下空氣,空氣發出的尖銳爆鳴聲讓不少修士忍不住捂起耳朵,金蛇搖頭擺尾地朝水幕迎了上去。
想象中的爆炸聲沒有發生,金蛇陷入水幕之中,劇烈地抖動著,擊碎不少真光,真光返還為細碎的真精,但一直掙脫不開水幕,暫時看不出勝負,陷入了僵持不下的狀態。
幾月不見,想不到此子竟然成長到了這一地步。李蘊勇心道,幽深的豎瞳看著吳毅的臉龐,殺意越來越重。
和李蘊勇的想法不同,吳毅卻是想著歇手,李蘊勇不參與涅盤大會,不必留手,吳毅卻需要為之後做準備。
眼下真光乃是他最大的手段,若是全部浪費在了這裡,之後鬥法卻是少了一樁手段,只能夠拚肉身了,雖然即便是拚肉身,同輩之中也沒有幾人可以擋住他,但總是不美。
李蘊勇大喝一聲,繼續朝前攻來,真光對丹煞,用一分少一分,吳毅舍不得,燃血術催動開來,和李蘊勇結結實實對了一手。
數以十萬斤計的強烈震蕩將布置滿禁製符文的地板震裂開來,一旁觀看的修士無不感覺腳底不穩,有些人直接摔倒在地,驚恐地看了吳毅二人一眼,遠退開來。
丹煞如細蛇般湧入吳毅的身體內,雖然被體表的琉璃玉光阻了阻,大半不得進入,但也有不少進入吳毅的體內大肆破壞。
吳毅嘴角上揚,以為他就沒有手段了嗎?他體內可不只是水行真光啊,之前五枚朱果煉化出了百枚火屬真精,吳毅的火屬真光可還沒有動用,此時紛紛圍住了丹煞,本就稀少的丹煞頓時被消磨殆盡。
此時從外表看,李蘊勇佔據的這具身軀身上滿是裂痕,特別是與吳毅對了一招後,血液迸射,變成了一個血人。
溫熱的血液射到不遠處的白雲心腳底,頓時讓這位公主明白雲城之上是無法戰鬥的,強行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道:“還不快住手,要打出去打,雲城之上禁止戰鬥。”
“嘿嘿,小子,算你運氣好。”李蘊勇認為自己的丹煞在吳毅體內造成了極大的破壞,一臉陰沉,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你也是。”吳毅在氣勢上全然不輸,正面回應道。
“哼。”
“來者是客,不介意我買些東西吧。”吳毅揶揄道。
“你要是買得起,隨你,”李蘊勇冷冷道,隨即對一旁的執事道:“店內物品,凡此人購買一律十倍。”說完後陰惻惻地瞥了吳毅一眼,顯然沒有和吳毅做生意的打算。
如此明顯的態度讓白雲心頗為不喜,扯著吳毅的衣袖道:”我們到別家去看看吧。”
吳毅笑了,指著金色蛇頭道:“去別家此物就賣不到價錢了。”李蘊勇將一口白牙咬地哢哢作響,大有將吳毅生吞活剝的打算。
“不知此物值價幾何?”吳毅笑著問那負責管理這店鋪的執事,一臉好奇之色。
執事知道這是上仙被吳毅奪取的身軀,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急得滿頭大汗,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李蘊勇。
“讓他在一樓選。”李蘊勇大袖一揮,準備上樓去了,不想再看見吳毅那惱人的臉,雖然蛇頭對他已經無用,但是卻是他恥辱的體現。
李蘊勇買的不是蛇頭,而是臉面,臉面值多少錢,這要看李蘊勇如何認為了,顯然他認為一樓以上的物品,不值得用臉面去換。
執事松了一口氣,一樓都是些普通之物,哪怕全舍了也無妨,但是吳毅豈會如此輕易讓他們如願,朗聲道:“妖王頭顱,內蘊妖王精血,一枚朱果起價,可有人想要的?”
白雲心不嫌事大,看李蘊勇已經不爽很久了,第一個站出來道:“我要。”
一位全身紫衣的女子也站了出來,道:“我也要,加價一枚。”吳毅看向來人,是有著一面之緣的紫荊儀,之前竟然沒有發現此人站在一邊。
“紫荊儀,你來湊什麽熱鬧。”要問白雲心最討厭的是誰,紫荊儀可以排進前三,一看見紫荊儀和自己爭,臉又繃緊了。
“價高者得,小郎君不是嗎?”熟悉的媚眼,只是此時吳毅回了一個淡淡的淺笑,算是承其勞了。
“三枚!”白雲心不服輸。
“我出四枚。”紫荊儀塗抹紫色口紅的嘴唇緩緩道。
妖王軀體的確是寶物,但是真正的價值在三枚朱果左右,再多就是人情價了,紫荊儀是在刻意向他賣好。
李蘊勇的臉色越來越黑,生怕這兩個不識事的女娃將蛇頭爭到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手一甩,十顆朱果如水珠一樣射向了吳毅,壓抑著聲音道:“好走不送。”
吳毅收過朱果,笑道:“多謝道友相贈。”
李蘊勇理也不理他,收回蛇頭,不回頭地上了樓。
吳毅隨白雲心到了外間,看向身後的紫荊儀,分了一枚朱果,道:“我的謝禮。”
紫荊儀白了吳毅一眼,不屑道:“此物我族多的是,不差這一二枚。”
竟然不把朱果放在眼裡,未必是口是心非,紫荊儀顯然是認為吳毅的人情更加重要,想要吳毅欠他人情。
吳毅沉思片刻,抬手取出一物來,問道:“此物如何?”
紫荊儀正欲拒絕,卻看見眼前的血色,陡然詫異道:“妖王精血,竟然如此精純。”
紫荊儀正欲借妖王精血引發自己體內的鳳凰血脈,當真是瞌睡來了枕頭就到,如此精純的妖王精血可遇不可得。
猶豫了片刻後,紫荊儀福了一禮,接過精血,道:“那就多謝郎君了。”少了幾分魅惑,多了幾分莊重,這下變成她欠吳毅的人情了。
妖王精血燙熱無比,隱約之間可以感應到一隻金毛熊在咆哮,這精血是被黑甲蟲火焰煉化過後的精血,吳毅自己可煉化不出如此精純的精血。
“我也要。”白雲心氣鼓鼓道。
吳毅送了一滴出來。
“我要兩滴。”
吳毅再送了一滴出來。
白雲心伸出手掌接來, 不由眉開眼笑,只要比紫荊儀多就是好。
紫荊儀得了精血,與吳毅告辭後離開,吳毅二人繼續遊逛寶會。
水族九層樓宇之巔,一位頭角崢嶸的修士看著吳毅遠去的身影,一雙幽深的眸子不知在思考著些什麽。
“九皇子。”高傲無比的李蘊勇在這修士面前恭敬地像一條狗,腰板以超過九十度的幅度拜了下來。
“查清楚了嗎?”被稱為九皇子的青年手扶欄杆,輕聲問道。
“花了一張越界符,得到了些消息,此子喚作吳毅,是一氣門史閣閣主智天玄的弟子,在天梯之爭時……”
九皇子靜靜聽著,指節敲打著欄杆,聲音頗有韻律,每一擊都敲在了李蘊勇的心頭之上,心中對這位據說並不為龍王寵愛的皇子多了幾分敬畏。
哪怕這位皇子並不為龍王寵愛,那也是皇族內部之事,他沒有必要牽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