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眼前的道人,吳毅雙膝正欲跪下,行拜師之禮,卻感到一股異力壓製,跪不下,心中明白,只怕這位智閣主暫時沒有收他為正式弟子的想法。
不過如此也好,若是這位便宜師尊招收弟子不經考核,宗門安排來就一律接下,反倒更像是敷衍了事,為了完成宗門招收弟子的任務,沒有傳授自身絕學的想法,拜在這樣的師尊門下,恐怕也沒有多少前途。
見這位智閣主暫時沒有接受自己為弟子的想法,吳毅不強求也強求不得,微一躬身,行了一個道禮,道:“弟子吳毅,拜見閣主。”
智天玄受了吳毅這一禮,淡淡地嗯了一聲,“你既是宗門安排而來,我便收你為記名弟子,若是合我心意,招你為入門弟子也無妨。”
吳毅面上露出喜色,知道自己還有機會,急忙道:“弟子定不會辜負閣主美意。”
聽到吳毅的話,智天玄輕哼,似是不相信吳毅能夠堅持下來,嘴角浮現出莫名的笑容,道:“到時候再說吧,”又道:“你既來我閣中,做事是免不了的。”
智天玄走上前,右手搭在吳毅肩頭,後者頓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模糊,待到重新站定,抬頭一看,好像來到了閣中,眼前密密麻麻的書架,書架上的書籍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其上,也不知道多少萬本。
“宗門計議於小明界再立一史閣,需得將此地的書籍移至那處。”
“是要以法力搬運嗎?”吳毅心道,如此雖然有萬本之多,但來回數次,只要路程不遠,三次也就能夠完成這個任務了,至不濟請一架飛舟來,完成此事應該不難。
智天玄轉過身來,看著吳毅,面無表情,道:“若是將此地的書籍搬去了,那我這個閣主難道守著一個空閣嗎?”
“那閣主的意思是——”吳毅猜到了智天玄的意思,心中還抱著最後一絲僥幸。
“自然是抄完了。”吳毅好似聽見了晴天霹靂,欲哭無淚。
吳毅咽了一口水,乾笑道:“不知還有哪些弟子和我一起抄書的?”
智天玄淡漠地看著吳毅,默默不語。
“弟子來此途中看見一處修士集聚之地,不知可否邀請此地道友相助?”
智天玄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吳毅,道:“那是智氏親族聚居之地,你若是能夠請來,便算是你的本事。”
吳毅想起了之前道童的話語,明智地打消了這個想法。
“那期限——”
“此事做不做隨你心意,若是你不願做此事,在此虛度三年也無妨,三年期限到了,你自可尋宗門要求調離此地。”留下這麽一句話,智天玄就不見身影,一句多余的話也不願說。
難怪他孑身一人,身邊沒有一個弟子,恐怕是一個個都逃走了吧。吳毅腹誹不已,卻是不敢說出來。
吳毅好像忘記了身邊的白澤可是有著讀心術的,或者說是故意說給白澤聽的。
感受到吳毅的心意後,白澤哼了一聲,道:“你若是得了他的傳承,夠你受用無窮的,與其抱怨,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去抄書。“
吳毅見白澤終於透露出一絲有用的消息,嘴角浮現出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不過老實說,在智天玄讓他去抄書的時候,他心中的排斥卻是有的,而且還不小。
史閣,顧名思義,是留存史籍之地,又不是經閣這樣的根本重地,看這裡如此冷清,除了外界的傀儡以外,看不見其他一個生靈,可見史閣的地位。
一些史書,對自己的修為沒有多少的幫助,最多是增長一些見識,但是修為不夠,見識再多也無可奈何。
如果是數百本書籍,吳毅花上數日來抄寫倒也無妨,但是這裡可是數以萬計的書籍,他若是要抄完,也不知道三年時間夠不夠,三年時間修為無有寸進,吳毅能夠接受這個結果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白澤在此時終於道出了一絲消息,恐怕也是看出了吳毅心中的真正想法,不是說說而已,為了盡早打消吳毅心中的排斥,畢竟一氣門掌門玄星思可不是胡亂安排的,對吳毅絕對是一件好事。
吳毅走向了眼前的書架海洋,在足有數丈高的書架前,吳毅就好像一隻闖入森林的蟲豸。
“咦。”就在吳毅打算以手去觸摸書籍的時候,一道禁製阻住了他的手,吳毅縮回手,眼前出現了一本書籍,上書《史閣書錄》,看書名應該是史閣書籍的目錄。
吳毅手中接過,翻開來,果然如他心中所想,是此地書籍的目錄,上面的字跡好像米粒細沙,若是常人,根本看不清上面寫了些什麽,即便是吳毅靈識磅礴,觀看起來,也是頗為費力。
智天玄靈識遙遙感應著吳毅舉動,看到吳毅心神沉入《史閣書錄》的場景,心道:此子卻是極其合我之道,掌門目光不錯,只是有些瑕疵,需要多加打磨。
智天玄感應著吳毅體內若隱若現的躁意,還有隱藏地極深的火毒,這些問題對於智天玄而言揮手可除,但是對於吳毅來說卻是足以讓他身隕道消的問題了,只是吳毅一直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或者說意識到了,只是沒有能力化解這些問題。
“還有此子不知自何處得來的巫族功法,若是照此修煉下去,怕是要道韻更易啊,且壓他一壓,看其是否會有異動。”智天玄目光遠比吳毅要看的遠,口中喃喃道。
這一刻,吳毅已經成為了智天玄和黑甲蟲博弈的一個場所,直白而言,成為了一個棋子,但若是再展開,智天玄又何嘗不是掌門玄星思和會玄上真鬥法的一個棋子,世人皆欲執棋而不願為棋,絕大多數時候即便是成為了棋子也不知道。
“蒼茫界,一氣門,立派一會又四千五百歲,歷十二掌門,故本書以開派之時為經,以掌門為緯。”
“第一位掌門,涵虛子,執門派神器千又五百年……”
吳毅目光移開,心道:蒼茫界,難不成就是本界的名稱,原來本界是喚作這個名字。一會合一萬八千歲,一會又四千五百歲,本界一氣門竟然開宗立派二萬年了,難怪如此興盛。
吳毅原本對世界的認識很狹隘,都是局限在一個國家之內,超脫了國家的地界,吳毅就不知道外面有何物了,如今這一番文字,對他而言不遜於打開了另一扇門戶,使他見識到了更為廣闊的世界。
吳毅繼續往下看,這本書只是記錄了第一代掌門執掌宗門神器的時候宗門大事記,由於這本書乃是書籍的總綱,只是簡單的記述了一下大事發生在哪一年,連影響都沒有,多余的細節需要吳毅自己去尋找。
接下來的內容大致如此,都是那些掌門在位的時候大事記,吳毅粗粗看過後將書籍收進袖中,打算進入書架中尋開始自己的抄書之行了。
如吳毅所料,這一次沒有受到禁製的阻礙,之前之所以會受到阻礙恐怕是智天玄故意為之,讓他先看過《史閣書錄》再抄書。
既然要抄書,自然要從最開始,也就是第一代掌門在位的時候開始抄起,如此次序不亂,否則胡亂抄一通,最後多抄少抄都是不好。
多抄,自己受累,少抄,吳毅一想到智天玄陰沉的臉色,就不願省這尋書的功夫。
在數以萬計的書籍中找到第一代掌門在外時期的書籍,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別是之前的《史閣書錄》並沒有提到書籍具體排布的位置,吳毅只能夠靠自己去尋找。
吳毅光是尋找涵虛子時期的書籍都花去了數個時辰,這還是他確定方向之後一路疾行的結果。
這個史閣大的嚇人,不過也難怪,二萬年的積累,若是沒有這麽大的史閣, 反倒是奇怪,特別是還是一氣門這樣的大宗門,盛世修史,本是常理。
涵虛子作為開派祖師的大弟子,在開派祖師布道此地傳下道統離開後,自然而然地接受掌門之位,成為第一代掌門。
至於一氣門之外還是一片荒蠻,人族還是原始部落,沒有國家的出現。
最開始一氣門並不是一個嚴密的宗門,更像是一群受到開派祖師傳道而聚集在一起的道人結合體,修士之間的約束力極低。
這個問題在開派初問題並不是多麽嚴重,都是一群師兄師弟,但隨著勢力擴大,不少本界的人族妖修異種投入宗門,由於卻是約束,矛盾一點點積累,於是涵虛子開始訂立綱紀,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確立下掌門一職,所以第一大事記為綱紀之立。
光是綱紀之立,就有數百本書籍,包括開始訂立,中途修改,正式發行,受到阻礙,強勢推行,綱紀終立這幾個過程,每一個過程都是在腥風血雨中通過,很有部落時期原始真性情的風氣。
吳毅翻開第一本書籍,甫一翻看就讓他大跌眼鏡,竟然全部都是以玄文書就,這不要說抄,就是看都需要花費好長時間。
花了好長時間解讀,吳毅終於看懂了第一句話,“掌門與智氏議訂立綱紀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