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界,西土。
甲子歲月,悠悠流逝,吳毅再次踏上西土這片土地,不期,竟然是這個時候了。
長風浩蕩,萬裡無雲,師徒再次相見時,天地還是頗為給面子的,智天玄遠迎萬裡之外,在中土與西土分離的地方,遠程迎接,算是給足了吳毅面子。
吳毅神道身有著上位神的實力,就智天玄這個禮數,算是比較恰當的了,畢竟沒有聽說智天玄這位西山神君晉升上位神,只是,吳毅還是覺得誠惶誠恐。
原因無他,因為這次與智天玄相見,他的一身裝容,是修真之人的裝容,隨身攜帶兩個小童,也就是說,智天玄是以吳毅的師尊的身份,遠驅萬裡,來迎接吳毅的。
初見之時,吳毅俯首磕了三個響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況且吳毅也明白,智天玄對自己是真心誠意的。
不像自己對自己的兩個徒弟,是真的水,以完成宗門任務的姿態收進來,盡了多少師尊的義務,還不好說。
智天玄生受此禮,倒不是說他沒有阻攔,而是攔不動,人身的實力,已經是元嬰巔峰,氣力法三道並行,實力已經極其恐怖。
“你這又是何必?我以道服出來與你相見,不過是為了少一些喧嘩吵鬧而已,不是為了受你這個禮數的。”智天玄歎了一口氣,淡淡道。
“師尊是要趕我走嗎?”吳毅以玩味的心態道,一直與人勾心鬥角,很少以這種語氣與人對話了,心中說不出的舒坦。
吳毅早熟,很早就看清楚了人際之間虛偽的一面,也厭惡如此與人交談,不喜歡與人交談,從小就沒有幾個好友,到了仙門之後,也是一樣,遇上智天玄這樣的師尊,或許是他最大的幸運。
“走便走,我不會阻攔你。”
“師尊竟然如此說,實在是太讓我傷心了,那我可真的走了。”
智天玄不言,一副隨便的姿態。
看著他們師徒像孩子一樣取鬧,或許是發現了吳毅為人不知的另一面吧,月琉璃不禁笑出聲來,而這一聲笑,也將玩鬧兩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智天玄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帶著幾分好奇,幾分玩味的語氣問道:“吳毅,這是?”
吳毅看了一眼月琉璃,發現她竟然垂下了頭顱,唉,關鍵時刻還是派不上用場,隻得解釋道:“她也是神道中人,此番隨我一起前來,想要向師尊問一些修煉事宜。”
“對吧!”吳毅看向月琉璃,朝她瘋狂眨眼,來的路上,準備的說辭,就是如此,月琉璃在智天玄玩味的眼神中,心中竟然有了一絲醜媳婦見家長的心思,輕輕地頷首過,複又低下頭來。
“修界達者為師,按理,還是我要向這位請教哩,哪裡有資格教導別人?”
“師尊言重了!”這一次回答,吳毅與月琉璃,異口同聲。
“你和她怎麽見到的?”
“說來話長。”
“你和她關系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說來話長。”吳毅稍一愣神,竟然被拐進溝裡,忙道:“嘿,什麽這一步,話說清楚。”
“都帶來給我這個老光棍看了,還能是什麽關系。”智天玄撇了撇嘴,以極為不滿的語氣道。
“君子止乎禮,我可是一根手指頭也沒有動過!”吳毅話說一半,忽然記起來,自己之前好像摟過月琉璃一次,只是那次,完全是意外,有著其他目的的。
目光斜瞥了月琉璃一眼,果不其然,一對冰寒殺人的眼神,射了過來,吳毅急忙裝作若無其事,標準的渣男姿態。
智天玄見此一幕,淡淡地笑著,只是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再這樣下去,吳毅自己要瘋了,急忙轉移話題,問向智天玄,“話說師尊,在你邊上,真的是連女子也沒有看見過,你真的沒有心上之人嗎?我真的沒有師娘嗎?該不會是你金屋藏嬌,不舍得讓別人看吧!”
最後半句,吳毅用玩笑的語氣說著,本來也沒有指望能夠得到什麽?只是在說出這句話之後,智天玄沉默了,氣氛一時間變得詭異無比,就連現在想要咬死吳毅的月琉璃,也起了好奇的心思。
智天玄很想要回憶起一些事情,對方應該是他生命之中,極為重要的一人,但是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這些記憶,究竟是被封印了,還是被消除了,為什麽會被封印,為什麽會被消除。
究竟是敵人封印(消除)的,還是自己封印(消除)的,智天玄越是想要搞明白這些事情,越是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裂開來,好像觸及禁製一樣。
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個疑惑, 在智天玄心中盤旋,同時,也在吳毅與月琉璃的心中盤旋。
發生了什麽?吳毅不知道,但是,他觸碰到了禁忌一樣的存在,這是毋庸置疑的。
吳毅早就知道,自己這位師尊,原本乃是蒼茫界不世出的天才,正是因為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負,他才會背叛自己家族的祖訓,從修習佔驗道,轉而修習金丹道。
自己這位師尊,極為得到上任掌門——辰珠子的重視,如果不是他一心前往上界,與其他天才角逐,辰珠六子之中,絕對有他的一席之地。
在蒼茫界的時候,沒有聽說有關於自己師尊的事情,如果要發生一些事情,那一定是在上界發生的了。
智天玄離開蒼茫界的時候,是意氣風發的,睥睨一切,入道不足百年,就已經身成洞天。
但是他回來的時候,卻好似喪家之犬,洞天,氣海,紫府俱碎,勉強靠著傀儡之術,維持身形不敗,發揮出相當於元嬰真人的實力。
巨大的落差,使得他的地位一落千丈,又因為智氏的暗中作祟,無論是招收弟子,還是其他,都十分不順利。
智天玄為什麽會受如此重的傷勢,一氣門之中,知道的人,可能也就是五指之數。
現在,本來隻為取笑的吳毅,似乎觸及智天玄的傷心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