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弈耗費十三年,難怪聽說大能之間鬥法,都是以年月計算,今日下一局棋,就花了十幾年。
不過,也正是因為吳毅而今的思維,還是停留在近乎凡人的層次,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壽算已經是普通凡人的數十倍,遠不必如此擔心。
時間還真是不值錢呀!不過,這樣的事情,以後一定會更加地頻繁,總有一天,會適應的。
聞聽吳毅此言,月琉璃默然不語,隨吳毅去拜見智天玄,只是,身子間隔的范圍,隱約之間,已經拉開了一個身位,走的越遠,二人之間的距離,越是遠,疏離感,不言而喻。
以前唾手可得的人,如今,似乎要離自己遠去,吳毅沒有回頭看,不過心中或多或少有了一層異樣的心思。
還是在山巔,神殿背後,那處如同仙境一般的地方,吳毅再次見到了智天玄。
只不過,這次再見智天玄,吳毅總覺得有什麽地方發生了改變,以往的智天玄,好似真的沒有了向上之心,等待因果輪回的一日,活得瀟灑恬淡。
而這次,智天玄看見吳毅與月琉璃成雙成對的樣子,單是一對眸子,就蘊含著許多內容。
那是強烈的渴望,是殺意,是愛意,是恨意,是無法言喻的痛苦,只不過,為什麽智天玄要在吳毅面前展露這些情意呢?是無意,還是有意,吳毅心中好奇而困惑。
難不成,和師娘有關嗎?只不過,昔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呢?吳毅心中思慮著,一邊禮拜道:“師尊安好。”
智天玄深吸了一口氣,之前那強烈的意志,好似隨風消逝一般,捉摸不到半點痕跡,以至於吳毅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感應錯了。
智天玄面上露出淺淺的笑容來,帶著幾分欣慰之意,問道:“精神恢復了嗎?”
吳毅微微頷首。
閑聊幾句,智天玄突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早些回去吧!早日晉升洞天,也多一重保障。”言罷,智天玄轉過身去,一副送客的姿態。
吳毅喃喃,想要說一些什麽?但是話語到了嘴邊,卻化作淡淡地一聲歎息,長跪在地,道了一聲,“謹遵師尊之命!”
就在吳毅準備離去的時候,智天玄突然叫住了他,“吳毅!”
“師尊還有什麽要吩咐的嗎?”吳毅鄭重萬分地問道,師尊是打算告訴自己師娘的事情嗎?
“大丈夫,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猜錯了,吳毅隱隱猜出智天玄言語之意,沉默片刻,凝神靜氣,重重枷鎖被打破,有些散亂微妙的情絲,猝然收緊,吳毅重重答道:“是!”
吳毅轉身看向遠處等候自己的月琉璃,不料月琉璃的目光,也正好看向吳毅,目光交匯,目光習慣性躲閃的吳毅,這次沒有繼續躲閃,無比堅定。
起身走向月琉璃,挽了好幾次,才將月琉璃的玉臂拿住,半推著嬌羞的她前往師尊身前,恭恭敬敬地朝智天玄行了大禮,“天地,師尊在上,還請見證我二人結為道侶!”
“聲音太小了!”智天玄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天地!師尊!在上!還請見證我二人結為道侶!”聲音震碎了九霄之雲,遠遠傳蕩開去,飛鳥驚詫,樹木震顫,將自己的心意與意志,鐫刻在這方天地之中,數十載也未必會隕滅。
智天玄滿意地點了點頭,既而看向月琉璃,道:“我這不成器的徒兒,面皮緊的甚,總算是讓他開口了,不過,你要是不喜歡他了,大可此刻言明,我幫你推了此事。”
“我願意。”月琉璃用細若蚊吟的聲音,回答道,三個字尚未說完,臉就紅了大半。
智天玄笑容滿面,半皺的眉宇盡數舒展開來,調笑道:“我想你們也不願大操大辦,呼朋引伴,不過,倘若心意堅定,何妨鐫刻於天地之中,為眾生所見證!”
吳毅與月琉璃一起,將之前的話語,喊了一遍,智天玄大袖一揮,引來漫天鳥雀,走獸成群,盡數在歌頌這對新人喜成連理。
困擾吳毅多時的愛情之劫,就這樣破滅了,凝練的情絲,也消失不見,倒不是說二人之間的情意也消失不見,而是更近一層,心意相通,不需要情絲相連。
畢竟從很久之前就認識在一起,更是利益共同體,風風雨雨,非等閑一二字可以盡數概括。
智天玄看著吳毅與月琉璃相互擁抱的場景,依舊笑著,不過,笑著笑著就哭了,是欣慰呢?是感動呢?還是想起了自己往昔呢?答案,或許只有智天玄一個人能夠明白。
吳毅回過神來,放開了懷中的伊人,對智天玄道:“師尊竟然哭了,倒是少見,可為日後談資矣。”
智天玄急忙轉過身去, 以靈氣逼盡淚水,正色道:“哪裡,風沙太大,一時間迷了眼。”
“這可是萬丈神山之巔,哪裡來的風沙,能夠飄到這個高度上?”吳毅毫不留情地揭穿著。
“本來是沒有的,不過都是這些禽鳥,將沙子帶上來,都怪他們。”智天玄繼續狡辯。
而吳毅嘿嘿笑著,不再打趣,當然不是因為他好心,難得看師尊出醜,以吳毅以往的性子,定是要好好取笑一番。
但是現在身後多了一隻溫柔若水的手掌,指甲鋒利,扎進血肉裡,讓吳毅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與地位,似乎已經發生了改變,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為所欲為了。
智天玄借著招待婚禮以及要送月琉璃禮物的借口,留吳毅多住了三日,期間美酒珍饈不斷,夜夜歌舞不絕。
最讓吳毅所沒有預料到的一件事,就是,智天玄送與月琉璃的禮物,竟然是自己在史閣修習期間,所鬧出的笑話合集。
月琉璃風鈴一般清脆的笑聲,成為了吳毅的噩夢。一樁樁,一件件,清清楚楚,時間日期地點,模樣姿態,活靈活現,纖毫畢現。月琉璃看著那些,吳毅原本的形象,徹底崩塌。
好吧,這下在月琉璃面前,真的是一點秘密也沒有了。不過,既然是道侶身份,這樣,其實未必是一件壞事,坦誠相待,也省得宅內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