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談及私密之事,那麽在大堂內言事,也就不方便了,由吳毅這個“土豪兼土鱉”做東,下了一間隔間。
窗紙有三層,各個房間也有好幾層木板,隔音效果很好,閉門之後,外界紛擾,好像一瞬間消失了一樣。
地面上為珍貴的貂皮覆蓋,巨大如同的嬰兒手臂的蠟燭,晝夜不息地燃燒著,縱然光線不好,也如同白晝,余者茶碗器物,都是一等一的好物。
效果好的同時,便是用動用這一間包間,就耗去吳毅十兩銀子,相當於普通百姓數年積蓄,不是一般人,根本消費不起。
包間花費十兩,一桌飲食,又花去五兩,美酒二兩,一日下來,吳毅花錢如同流水,在兩位士子眼中,吳毅的身影,已經變得朦朧起來,鄉野之人,何時也豪富如此。
素衫士子入得隔間,美美地飲上一口自己平日難得一見,更不必說可以喝到的酒,而後暢快地道:“陳公子真豪爽之人!”
在接洽他二人的時候,吳毅就已經自報家門了,不過使用的,自然是陳衍這個身份,身份籍貫俱有可考,即便是他人去辰留縣探查,也不必擔心。
“之前在外邊大堂,我就覺得二位非池中之物,區區銀兩,何足掛齒!”吳毅言下之意,是要結交他二位了。
“在下王新元,無甚出身,這位是徐源常徐兄,徐兄家可是府城內數一數二的布商,生意遍及北郡!”
王新元介紹自己的同時,將他身邊的那位一並介紹了,就如同吳毅初見時所猜想的一樣,果是一寒門,一富貴出身。
吳毅一一見禮!
而後,王新元便打開話匣,說了很多,諸如這位劉府尊乃是朝中禦史大夫的弟子,不是從小教導的師傅,而是科考關系下的房師。
官場之中,自有派系,但是很多人在為官之前,可能都沒有見過,為了盡快拉攏關系,日後好相互提攜,便極盡一切手段,科考無疑是最好的手段,這是文官們的手段,同一年科考的士子們,還有同房之誼。
以上為文官聯絡交情的手段,至於武官們,也有類似的手段。日後有暇,再做介紹。
總而言之,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絕對純粹沒有紛爭的朝堂,是不存在的,甚至於,都無法想象,也只能夠以千奇百怪來形容。
承認複雜,才能夠從中將他們進行分化,選擇敵人與朋友,然後將自己的朋友變得多多的,孤立自己的對手。
古今鬥爭策略,莫不如此。
大極王朝的禦史大夫,位列三公要位,依照神道體系,同天神至尊,以仙道論處,也就是太乙上仙,這等存在,吳毅還沒有遇上過,心中也頗為好奇。
吳毅作出訝異的神態,道:“竟然還有此事!”
王新元見到吳毅驚訝的神態,很是滿意,之前吳毅豪氣拋擲千金的姿態,讓他內心有一股自卑感,現在總算是平衡一些了。
“是呀!有那位在朝堂之中,我們這位劉府尊只要作出成績來,就不必擔心埋沒了,或是被他人頂替,想要晉升,也就輕易許多!”沉默多時的徐源常,開口道。
他的家族負責這浩大的生意,平日少不得與官場打交道,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官場的許多事情,倒也門清。
很多時候,官員沒有動力,得過且過,不是因為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做好了,功勞輪不到自己,做差了,罪過都是自己的,哪裡有動力可言,自然是蕭規曹隨來得好。
劉府尊上面有人提攜,這最大的顧慮沒有,自然就可以施政於民,放開手來大乾一場。
之後,王新元幾乎將自己所知傾囊相授,只不過到了後來,多是風言,並沒有實證,諸如那禦史大夫正在謀劃變革,所以在行卷之中,要有意增加變革的論述,如此才能夠獲得劉府尊的青睞雲雲。
不過,這幾日得到劉府尊讚賞的行卷,倒也並非完全如此文風,也有寫祖宗之法不可變的。所以說,僅僅是風言,並不可以完全相信。
總而言之,吳毅花費一百多兩銀子,獲得的這些消息,對於他自身而言,還是大賺,銀兩於吳毅無有大用。若是少了不足用,合法獲取的手段,也有不少。
知道劉府尊大致喜好之後,吳毅也可對症下藥,專門針對他來煽動民變。吳毅需要思索,辰留縣的民變,需要維持在一個怎樣的水平,又應該引導向何處,如何借地方小事,來引動朝堂波動。
若是能夠正式引動那位禦史大夫提出革新,那便更好了,在沒有增量出現的時候,一切所謂改革,都是痛苦的存量變革,你想要多得一些,就一定會有人會將自己吃進去的吐出來,到時候,朝廷必然會起黨爭。
黨爭一起,基本上就意味著,王朝已經到了中後期了。很多人厭惡官官相護,但是說句難聽的大實話,也只有在官官相護的時候,才能夠真的辦下事來。
黨爭一起,眾人為了反對而反對,不顧及對錯善惡,才是帝國的災難,百姓的悲哀。
詢問一人對官官相護的看法,基本上可以區分政治小白與入門。
真若是到了那一日,吳毅來此的目的,也算有個開頭。當然,這一切,目前都在吳毅心頭盤旋,沒有付諸實施。
不過確定這位劉府尊是一個可以上達天聽的存在後,吳毅心中就已然有了大致的規劃,就差正式引動了。
和他二人攀談半日時間,吳毅便與他二人分別,王新元二人還想要借口一起寫行卷,留住吳毅這個花錢如流水的冤大頭,但是吳毅借口家鄉有要事,便脫口先告辭了。
自然,吳毅告訴了他們,自己出身辰留縣,約定日後再見。
徐源常聽到吳毅出身辰留縣,眉頭微皺,便問了一句吳毅父兄是做什麽的,吳毅回答自己父親在衙門內是一個書辦。
而後,徐源常就好像明白了什麽,沒有多言,想必,他是認為吳毅身上的錢財,是來自父祖貪汙所得了,辰留縣的吏治之壞,徐源常也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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