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吳毅彳亍在山間小徑上,邊上就是懸崖絕壁,入門不久的時候,吳毅每一步走出都十分小心,生怕用力太大將棧道踏斷了,自己跌到懸崖下面去。
來到柳城一氣道觀一轉眼就是兩年,這裡見證了他的努力和成長,包含著他生活的點點滴滴,如果不出意料,在進入內門後吳毅回到此地的機會就會變得很少甚至沒有。
想起當年的事情,吳毅不禁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在這裡他雖然還是要和道觀內其他人勾心鬥角,但卻讓他安心無比,是他另一個家。
家是心靈的歸宿,一個寧靜自身的地方,修道之人皆言出家離塵,但在吳毅看來不過是從一個家到另一個家罷了。
最多不過是半柱香時間就能夠走完的路程,吳毅愣是走了好幾個時辰,不時停下腳步觀看一處典型的夜景。
月上中天,正是十五的日子,月亮渾圓明亮,飽寄深情,正合吳毅此時心意。
晚間出行的弟子看見吳毅都趕緊站在一邊,讓吳毅先行,充分體現吳毅的地位,吳毅見此一幕心中歎了一聲,知道這就是修道界的常態,在他未曾崛起的時候也是如此才在這個修道界生存下來的。
被那群恭恭敬敬的弟子打擾了興致,吳毅知道當初的時光再也回不去了,當然他也不想回去當初那般弱小的時候,他真的想要留住的和一群師兄們共同努力的激情歲月。
大步走向自己的洞府,吳毅扔下封門石,將洞府禁閉,在洞府外留下一道閉關閑人免進的意志,自去打坐了。
如今已經是初秋時節,明年的真傳之爭是在仲春時節,倒是和弟子前往內門經閣修行的時刻一樣,也不知道道觀內有幾人和他一起前往內門參加真傳之爭,但想來人數應該是不多。
真傳之爭太過於激烈,一般的道觀可能連續好幾屆都沒有一位弟子能夠成為真傳,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一來每年內門招收真傳數量不定,但至多不過千數,這還是之前十年一屆的真傳之爭,之後發生變革,由內門諸洞天世家商議,改變為三年一屆,但是數量減少為一屆三四百人,其實招收的名額還是差不多,只是略有擴大罷了。
二來就是上外門對下外門的擠壓了,上下外門吳毅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有這個說法的,這是弟子之間私下的叫法,正式的說法為正院旁院。吳毅所在的柳城一氣道觀就算是旁院,其實大宇國國境內所有的道觀都算是旁院。
正院雖然也算是外門,但是和內門一樣,搭建在玉龍山脈內,能夠進入正院的弟子,大多父母祖輩曾經是內門的弟子,但是後來前進無望,所以留下子嗣,繁衍下來,這些弟子論天資比起其他的道觀弟子要高上不少,師徒一脈很多人會選擇這些人作為弟子後輩。
最關鍵的是那些傳世悠久的世家的子弟也紛紛進入正院,他們的才能出身足以將正院的地位拉高許多,也一定程度上加劇了師徒世家兩脈的鬥爭,正院已經成為師徒一脈和世家一脈激烈交鋒的位置了。
兩方勢力角逐,資源紛紛投下,裡面的弟子不是旁院的弟子可以比的,修為踏入築基的比比皆是。
甚至在真傳之爭前正院就會在內部舉行一次被稱為小真傳之爭的比鬥,分列名次,會選出三百人左右參加真傳之爭。
雖然不能夠說這些人全部都能夠成為真傳,但是若是被刷下過多,正院執掌也就是類似於王出塵這樣的觀主甚至可以提起抗議,要求重新進行選拔,可謂是腰杆子硬挺無比。
真傳之爭也會排出名次,有些正院弟子即便是成為真傳,但因為位次不好也會選擇放棄,爭取明年取得一個更好的名次,這背後除了個人心氣外,大多時候就涉及到了師徒和世家的交鋒了。
所以真傳之爭除了席位之爭外,還有名次之爭。
因為正院對真傳之位的佔據過多,為了平衡內外道觀,內門還專門為各處道觀弟子設置了旁科,過了旁科一樣能夠算是真傳,只是是一個同真傳出身,有些待遇卻是享受不到了。
王出塵本來想要讓吳毅去的就是旁科,但沒有想到這幾年吳毅的修為突飛猛進,已經是築基修士,也就息卻了讓吳毅參加旁科的想法,否則在煉氣一境領悟出道韻就可以參加天資聰穎科,而且基本上能夠通過。
一氣門禦下三國,以吳毅所在的大宇國論,有百余家道觀,三國中其他二國差異也是不大,如此就有三百多家道觀,弟子也是數萬,但是最後這麽多的道觀弟子最後能夠成為真傳的可能連百位都不到。
所以才會出現旁科,否則難免強者愈強,弱者愈弱,宗門失去鮮血補充,前進的活力一點點喪失。
不過話說回來,正院的那些弟子修為也是真的強,能夠在小真傳之爭中排上名次的,除非身懷重寶,否則基本上都是築基修士。
而吳毅在道觀中突破築基後基本上傲世同儕,目前還沒有看見一個和他一樣修的弟子,也不知道最後時刻會不會蹦出來一個。
但想來每一個道觀都會有這麽幾位弟子,否則豈不是完全失去了成為真傳的可能,道觀弟子也是有多則百余位少則數十位弟子成為真傳的。
和一群築基修士比拚,吳毅想到即將到來的真傳之爭,心中沒有多少憂慮,因為在他的心中就沒有失敗的可能,失敗對吳毅的代價太高了。
戰術上重視敵人,戰略上藐視敵人。吳毅相信自己的道韻道法不遜色於任何人,但他現在現在隻做到了後者,因為前者他即便是想要重視也沒有辦法,地位太低,渠道不多,一些世家師徒著名的功法特性及弱點吳毅根本不知道。
雖然這些吳毅暫時不知,但並不妨礙吳毅做準備,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那就要盡量做到知曉自己,似吳毅之前千裡奔行就是這樣的嘗試。
吳毅此時竟然有些懷念心魔的存在了,雖然心魔對吳毅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是和心魔的交鋒中吳毅可以逼迫出自己的潛能,完善自己的缺陷,明白自己的能力。
吳毅三道齊修,力道和法道已經突破至築基境界,但是氣道現在卡在最後一步,先天一氣遲遲無法轉化完成,或許是吳毅有些追求完美了,但是既然已經看見了完全轉化的可能,吳毅怎麽會輕易放棄。
大不了在真傳之爭中名次差上一些。吳毅心道,壓製下自己心中對氣道突破的渴望,他到現在都沒有考慮過自己可能無法成為真傳。一氣門氣道九變的這個修法,使得包括吳毅在內的絕大多數弟子幾乎時時刻刻都要考慮要不要突破。
特別是對於那些資質不高的修士而言,但他們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資質不高,就一直拖在那裡,直到拖不下去。
吳毅在修煉之前思考了很多,這也算是吳毅的一個習慣了吧,只有明白自己的目標在哪裡,然後再去修煉才能夠修有所成,否則就是蒼蠅亂飛,看似一直很努力,最後卻是一無所成。
排除雜念,吳毅開始將後天之氣抽離身體之外,同時催動真氣幼苗,加速其轉化的過程,但即便是有吳毅的主觀乾預,其實速度也沒有快上多少。
難道還要繼續千裡奔行一趟。吳毅在感應到身體靈氣的變化後,開始考慮起了此事,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後天之氣被榨乾之後先天之氣才會轉化地最快,這是人體本能,之前千裡奔襲就是這樣的結果。
但如果他現在這樣做且不說會不會被他人看成瘋子,主觀上也沒有動力,恐怕走到一半就堅持不下去了。
千裡奔行能夠起到的作用就是將吳毅的後天之氣耗盡,因為目前只有後天之氣才是吳毅可以用的,先天之氣和後天之氣互不統屬,氣道不入築基,吳毅就無法運用先天之氣,一定程度上來說,未入築基吳毅先天之氣轉化地越多其實實力也就下降地越多。
“要找到一個新的辦法消耗體內的後天之氣。”吳毅知道這個道理,但遲遲沒有想出來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甚是可惜,隻好依照原法繼續轉化。
吳毅一邊催動真氣幼苗轉化靈氣,另一邊一縷靈識進入石碑世界,眼下也是時候看一下巨鼠煞鬼有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了,如果其還是一如既往地頑固不化的話,吳毅說不得就要另找方法彌補九鬼鎖宮陣的缺陷了。
吳毅之前已經解開了石碑世界對鼠鬼的束縛了,但對其的隔絕還是沒有解除,鼠鬼和生活在石碑世界的眾多鬼物被吳毅分割開來。
當吳毅看見鼠鬼的時候,其在飽含陰煞之氣的湖泊旁駐足凝視,裡面有它的魂火,它可以感應到魂火時時刻刻在增強,這樣也能夠反補這它這主身,但是這樣生死就操諸人手,不得自由。
在成為煞鬼後, 鼠鬼習慣了頤指氣使,已經忘記了當初身為低階鬼物時臣服於其他鬼物時的場景,無法接受被他人控制的命運。
吳毅明白其心中想法,事實上,對於任何一個獨立個體而言都是如此,能夠成為煞鬼,鼠鬼靈智也是不低,沒有走近它,但卻讓它感應到自己的存在,這何嘗不是一種施壓呢。
不多時,鼠鬼猛飲了一口陰煞湖泊的水,氣勢跌落,好像泄了氣的皮球,怏怏地來到吳毅面前,恭恭敬敬地臣服在吳毅腳下。
吳毅直視著其目光,明白這次應該算是完成了。
一揮手,解開隔絕,鼠鬼驚訝地發現身邊還有許多的鬼物,其中很多都是之前圍困它的鬼物,天性使然,目光中一道厲色劃過,想著報仇雪恨。土著鬼物也是如臨大敵,有條不紊地擺開陣勢。
吳毅阻止了即將到來的戰鬥,兩邊各打一板,讓它們一起修煉大陣,見兩方安穩下來,吳毅才假裝離開,實際上還是在關注它們的動向。
至於它們是否會乾一場,吳毅相信這是必然的,壓抑在心中的戾氣可不是吳毅這一番敲打就能夠解決的,戰一場也好,知道痛。
見吳毅離開,雙方不信任地對視著,矛盾在對視中一點點地激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