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完全投入道韻的爭鬥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吳毅內心中的煩躁漸漸平複下來,變得無欲無求,好像已經變成為一隻白魚遨遊在大海內。
掌控住道韻的全部力量,吳毅畢竟佔據主場優勢,很快白魚就一點點擠壓黑魚的生存空間,也就是心魔領悟出的動之大道顯現出的道象。
只是黑魚相比起白魚而言躁動好戰許多,即便一點點被壓縮生存空間,猶自抗爭不止,左衝右突,忽左忽右,不時吞下白魚勢力不穩之處,但白魚大勢已成,黑魚的抗爭更像是在垂死掙扎。
黑魚的反擊雖然吞下一部分白魚的勢力,但在白魚全面擠壓之下,黑魚還未來得及鞏固自己新得到的勢力,舊有勢力就被白魚佔去許多。
黑魚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不僅沒有收縮勢力,更是激起凶性,衝突入白魚的地盤謀求與白魚決一生死,但遲遲無法找尋到白魚的真身,反倒自己在白魚的地盤中精疲力盡,速度靈性下降許多。
此時若是再觀看這陰陽太極魚,就會發現整個圓盤都變成了白色,只是在白色的掩蓋下不時有一隻黑魚出現成為刺眼的黑色,但黑魚完全陷入白色圓盤的包圍,甚至出現四處打轉的情況。
不是黑魚有心迷惑白魚,而是白魚已經掌控了整個局面,顛倒方向,黑魚自以為向左,其實被顛倒方向之後是向右,可能還是向上或向下,或者說現在方向已經沒有意義,黑魚徹底被包圍了。
躁動的黑魚終於停下了疲憊的身軀,眼中的凶性也被慢慢的倦色取代,它已經走不動了。
白魚還在觀察,沒有第一時間發出最後一擊,顯然這個選擇是對的,隱藏在倦色之下的一抹同歸於盡的狠厲,見遲遲找不到白魚存在,黑魚身軀無限制地膨脹,身如峻嶺,頭如泰山,口似血盆,齒如劍戟,散發出毀天滅地的氣勢來。
整個陰陽圖硬是被其擴張成為一個球體,且動蕩不休,隨時都有爆炸的風險。
就在其即將爆炸之時,白魚終於出現,黑魚只見得天空一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不正常地卷曲起來,原來那是白魚的大口,好似天之幕布由鋪展而卷曲。
黑魚此時已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反抗白魚的吞噬,連爆炸的趨勢也被硬生生打斷,身體好些被扎破了的氣球,頓時癟了下去。
大口合閉,白魚模樣徹底消失,兩隻魚互相追逐的模樣也徹底消失。
陰陽圖變得純粹無比,只見得純白,一絲黑影也看不見,只是白色卻不是均勻分布,中間的一小塊地方白的刺眼,周圍則是暗淡許多,好像周圍的白色都抽取去了中央。同時陰陽圖也平穩地好像一泓死水,一絲波瀾也看不見。
外界,珠子內包圍著黑甲蟲的火焰好像感受到了什麽,歡欣雀躍,跳動不止,嚇得剛吞下一口火焰的黑甲蟲慌忙將口中的火焰吐出,這吐出的火焰也一齊歡跳起來。
“這麽快,應該沒有徹底解決後手吧。”黑甲蟲很是不甘心,這麽久一點進展也沒有,吳毅又即將醒來,下一次機會又不知道是何時。但它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躁動的情緒漸漸安定下來,人畜無害地待在珠子內自顧自地休息著。
白魚吞下了黑魚,但吳毅並不是第一時間醒來,正如黑甲蟲猜測的一樣,還有後手沒有解決,畢竟心魔領悟出的也是道韻,不是吳毅現在這個境界可以解決的,所以只能夠壓製。
但壓製道韻的只有道韻,吳毅需要自己的靜之大道去壓製心魔的動之大道,
如何調節壓製心魔道韻的力量佔比,少了心魔脫困而出,難免再來一次身體控制權爭奪。多了則會影響到日常護身,導致和他人鬥法時無法借助道韻的力量。 所以吳毅現在在做的就是調布道韻的力量,當然目前安穩起見自然大部分力量都是拿來壓製心魔的,在沒有完全確認心魔道韻需要多少來壓製之前吳毅打算減少與外界的爭鬥。
打定主意,吳毅加緊調布,完成之後,雙目緩緩睜開,原本以往吳毅的眸子內一眼就可以看出靜謐之態,但現在卻是掩藏在眼眸深處,不易察覺。
感悟出的道韻大部用來壓製心魔之後吳毅拿來影響天地的道韻也少了許多。
其實對於修士感悟出的道韻而言,正是通過不斷地勾連接觸天地大道,一點點完善才能夠更快形成完整的大道,成就仙位,不能夠影響天地其實從某種程度而言就約束了吳毅道韻的進展。
為什麽修士十分重視在金丹之前領悟出道韻,就是因為金丹之前身體好像一張白紙,領悟出道韻之後與天地糾纏可以為日後留下許多感悟,等到金丹之後道基已定,除了一些逆轉先天的無上寶藥,再無更改的可能。
吳毅現在還不清楚這個,至少現在的他又能夠重新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了,沒有曾經失去的人不會體會到這個感觸,現在的吳毅更加珍惜自己身體。
醒來之後吳毅沒有第一時間起身,而是靈氣運轉好幾個周天,消去之前和心魔打鬥時臉部及身上殘留的傷痕淤青,最後也不知道自己和心魔在道韻之戰中糾纏了幾天,身上散發出一股惡臭,就像是一個流浪漢一樣。
其實吳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和心魔道韻交鋒三日有余,若是正常修煉自然不會如此,因為體內靈氣自發排汙除垢,將汙垢清離地遠遠地,身上道袍更是有淨塵的銘文,便是靈氣驅趕不淨,將靈氣灌注入符文,身上也會一塵不染。
但吳毅心神完全沉入道韻之爭中,無暇分神調引靈氣,靈氣卻一直不停地排出體內廢物,便是洞府陰涼也難免體生惡臭。
吳毅在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惡臭之後索性在洞府後洗了一次,順便讓自己在道韻之爭中緊繃的精神舒展一下。
洗漱完畢,吳毅打開了關閉許久的洞府之門,感受到熟悉的清涼,吳毅才發現原來此時是早晨,旭日初升,晨風習習。
門口一位道童正在打瞌睡,似乎被吳毅開門的聲音吵醒,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揉了揉發脹的眼角,看到眼前的是吳毅,忙不迭道:“你出關了啊。”
話一出口,似乎又覺得不對,又改口道:“道長可是出關了?”
吳毅看去,正是入門後給他送來修道一應書籍的道童,是王出塵的身邊人,一直服侍這王出塵,不久前吳毅還和他稱兄論弟,如今卻是呼以道長,想來吳毅三變融會貫通一事已經在賀威的宣揚之下傳遍觀中了。
道童很聰明,知道現在的吳毅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吳毅,若是如之前一樣不分尊卑,吳毅便是要敲打他一番他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默默承受。
好在吳毅也知道這是王出塵的身邊人,一直為王出塵打理著和弟子溝通一事,不敢托大,仍然像最初一樣恭恭敬敬道:“嗯,略有所悟,好久不見師兄,不如你我二人再暢談一番。”
聽見吳毅的回答,道童面上露出笑意,但是也不敢將吳毅的好意當做理所當然,道:“敘舊就不必了,我此來是拿了上師法令的,不可遲遲不回復,”頓了頓,接著道:“上師令你出關之後立即去見他。”
吳毅做出遺憾之色,道:“那真是可惜了,他日若有機會,我必定請師兄一敘。”
道童此時才相信吳毅說的是真的,不是托辭,遂鄭重道:“若有空,必定赴約。”
吳毅淺淺一笑,不再多言,隨著道童一同去見王出塵了。也不知道王出塵喚他前去所為何事,這道童分明是一晚枯坐在洞府之外。
明黃亮暢的明心殿,王出塵高坐其上,道童引著吳毅到達之後就順勢離開了,吳毅行了個弟子禮後,直言問道:“不知觀主喚弟子前來所為何事?”
王出塵看著吳毅身體,額頭條紋微微皺起,感到吳毅身體的道韻氣息顯得虛浮許多,本有心提點吳毅一二句,但想到這或許是吳毅領悟出的道韻自然變化,畢竟於道韻他所掌握的也不是很多,還是順其自然,若是人為干擾,不知會發生什麽,是以閉了口,沒有多言。
王出塵的模樣自然被善於察言觀色的吳毅捕捉到,心中也猜出來是為什麽,但此事又如何說,畢竟前次他雖然很多秘密都暴露給了王出塵和雲颯,但心鬼一事可是未曾暴露啊,讓他如何解釋。
好在王出塵沒有多問,吳毅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
“國主八十大壽,廣邀諸道觀為之祝賀,我等觀主觀務繁忙,無暇處理這些小事,那些教授們也是一樣,是以就派你們這些弟子前往,莫要墮了本觀威風。”
“可是而今在位四十載的更始帝?”吳毅反問了一句。
為什麽要問這麽一句是因為更始帝前幾年傳出有目眩之症,國事早已交由皇后和太子共同處理,除了一些重要的國事要由專人念給他聽以外,幾乎不理朝政。此事便是吳毅未曾來到大宇國時就已經聽聞。
突然聽到八十大壽的消息似乎有些微妙,一個目眩之人如何接受天下臣民的賀壽。
王出塵點了點頭,沒有多做回答。關於此事他也有一些小道消息,據說本來是準備舉辦一場小型宴會的,只是後來不知怎麽的突然改變口風,王出塵自己也是疑惑不已。但這些小道消息王出塵自然不會告知吳毅。
接著王出塵又勉勵吳毅繼續修煉,吳毅則表示定不負師長所寄,都是一些尋常的應答,結束應答後吳毅離開了明心殿。
吳毅在前往著自己洞府時心中一直想著王出塵最後和他說的一句話,他是此次前往京城的眾多弟子中唯一一人是新弟子,其他人最低也是上一屆弟子。
這是捧殺嗎?還是……吳毅閉眸,內心思索,腳下卻不停,循記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