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平息,吳毅看著前方一朵平常無比的白雲,淡淡道:“道友看了這麽長的戲,也該出來了吧。”
濃濃白雲深處,屠冥長老目中流露出驚訝的神色,這白雲乃是一隻罕見無比的雲獸身軀,而雲獸又以善於隱匿著稱,他以往借著這雲獸身軀不知躲過多少人的觀察,卻不料被吳毅看破。
吳毅也是之前幽冥法眼無意間掃視到天上的白雲,發現這白雲竟然灰芒刺眼,本來吳毅以為是一隻罕見的雲獸。
只是雲獸生性膽小,趨利避害,吳毅有意控制一道神通余波攻去,而白雲不僅沒有散去,反倒化去了這一道神通余波,久久不去。
那時,吳毅就明白這隱匿下來的究竟是誰了,往深處想,東巫竟然會來此阻路,未必不是這人刻意為之,當真是操弄得一手好算盤。
不過,吳毅如此想法卻是冤枉屠冥長老了,東巫能夠在一眾巫族中崛起,也是心性殘忍,心細如發之人,雖然心中只不過是有著猜測,卻依舊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才有了先前發生的種種。
“道友天縱之才,果然不愧是道門新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而且是一記馬屁。
屠冥長老自雲獸身軀中出現,發出爽朗的大笑聲,似乎之前隱匿在雲獸身軀之中的不是他一樣。
吳毅平淡地看著他,不論是誰被人窺視,都不會開心到哪裡去,道:“道友好悠閑,現在應該打算交易了吧。”
“哈哈,道友言重了,草芥之物,哪裡夠資格進行交易,就送與道友了。”屠冥長老的姿態顯得很低,遍布黑須的手臂一揚,一隻黑影飛至吳毅身前。
“道友好走。”屠冥長老的聲音遠遠傳來,原來趁吳毅觀察黑影之際,他已經遠去了。
吳毅檢查過黑影,確實是那隻鬼王無疑,它以震恐的眼神看著吳毅,顯然對吳毅還有著一絲印象,不過它被屠冥長老的法力拘束住,根本無法逃避。
當初險些將吳毅逼入絕境的鬼王,如今卻只能夠用卑微驚恐的目光向吳毅求饒,但是吳毅看出了它隱藏在眼眸深處的憤恨,憤恨自己被二人當做交換之物。
吳毅解除了鬼王的拘束,不等其逃離,就將之攝入石碑世界之中,魖正在那裡等著他呢。
石碑世界之中,頓時掀起一場大戰,吳毅大可不必解除鬼王束縛,讓魖輕易吞下,但是吳毅明白,這等氣運之爭,他人插手越多,最後的變數越大,就選擇讓魖自己了結。
但是,戰鬥的場所選擇在石碑世界之中,魖就已經佔據了地利,一旦不敵,更有吳毅托底。
鬼王畢竟是鬼王,領悟出道韻,久經戰場,加之滿懷怨憤,魖很快敗下陣來,險些被鬼王反殺,還是吳毅將之壓製下。
鬼王成為了魖的練手,但是魖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打敗鬼王,恐怕不是短時能夠做到的,吳毅留了一道心意在石碑世界看護魖,心神回轉,繼續自己的遊歷之旅。
被定運盤挪移至南疆,吳毅原本想要順道前往大玄國看望自己的祖父家族,現在也只能夠暫時放棄這個想法,等待回返之時再說。
想起自己的祖父,吳毅一時無言,若不是當初他舉薦自己前往王出塵所在的柳城一氣道觀,自己莫說有現在這個成就,可能連性命都不保。
一氣門真傳弟子的自己若是回返,又該以哪一層身份?當初只知道國師黨強大無比,國師乃是仙家人物,是陸地神仙。
現在自己已經有了一定的實力,卻囿於身份,當年的陳案也未必改變的了,祖父仍然擺脫不了亂臣賊子的身份。
吳毅思慮地深了,
久久沒有擺脫雜念,飛舟慢悠悠地前進著,似乎因為吳毅的愁緒太重,速度也變慢許多。巫族聖地巫神殿,一場混亂在發生著,只是因為非祭祀之時,人數不多,故而混亂只有寥寥幾個看護之人知曉,卻不敢輕易插手。
巫神殿,顧名思義,祭祀巫神的地方,這裡是那五方祖巫神像所在之地,乃是根本重地,這樣的地方亂了,代表破壞者的修為不低。
巫神殿乃是一方露天場所,成五邊形,高聳入雲,好似通體於山體內開鑿出,每一邊都有著一尊碩大無朋的神像,神像各異,卻都怪異無比。
現在,其中一尊神像從上到下,生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碎裂開來,有絲絲縷縷的清光從中顯露出來,乃是信民祭祀時生出的香火神念,乃是神靈根基。
這神靈,竟然連根基都被傷到了。
神像不是不想自救,只是裂痕處有一道銀光閃爍,詭異無比,阻礙修複,而拖地越久,神像的神力流失就越多。
不得已,這神靈隻好向其他四尊神靈求救,其他四尊神祗逐一蘇醒來,五色光芒流轉不定,直通天際,遠遠看見這一幕的巫族無不恭謹地趴俯下來,待光芒消散後才敢起身。
一尊神靈獸頭人身,身披紅鱗,耳穿火蛇,腳踏火龍,開口就是譏諷之言,“句芒,你不是號稱生機無窮,永不隕落的嗎?又怎麽會來找我們,呵。”
那被喚作句芒的神靈眼下身陷險境,有求於人,雖然滿臉不喜,卻任由嘲諷,不出聲。
一尊神靈發出雄渾的聲音,道:“大敵在前,尚且不齊心合力,是要讓客人取笑嗎?”這說話的神靈,氣息沉穩,似黃土般凝實渾厚,似是主事之人。
這神靈複道:“客人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銀光流轉,一隻小獅子出現在幾尊神祗神像之前,身形有些虛幻,不是真身來此,它慵懶地看著幾尊神祗,打了一個哈欠,全無尊重之意。
那神靈也不惱,溫和道:“道友可是滿意了。”
白澤哈了一口氣,道:“小輩的事情,老不死的還是少插手。”言語平淡,卻滿是警告之意。
主事的神祗看了句芒一眼,此時該是他說話的時候了,句芒心中不滿,卻也知識時務者為俊傑,神力運使,不知幾千裡之外的東巫被攝來了此地。
東巫見到給予自己的神力的句芒,還以為被剝奪巫子地位的他面上一喜,只是面上的喜意存在不到一刻就散去了。
他看了看四周,特別是白澤的存在,這個之前在圖卷當中看見的神獸。
東巫明白自己恐怕成為賠罪之禮了,在這幾位面前,他連一個屁都不是,大氣都不敢生,等待自己的最終命運,如此,或許他還能夠得到一絲生機。
白澤從始至終就無視東巫的存在,東巫也不值得他一顧,道:“小輩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
“道友善人也。”那主事的神祗稱讚道。
白澤冷哼一聲,身形緩緩消散。
四尊不涉及此事的神祗也隨之離去,東巫戰戰兢兢地看著句芒,求饒的話還未說出口,一道極致刺眼的青芒就注入了他的身軀。
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的東巫驚訝地發現這青芒竟然在推高他的修為,東巫本來還有些振奮,只是後來,神色卻越來越驚恐,他的修為,在青芒的推升之下,到達了一個他難以想象的地步。
“該怎樣做,你明白了吧。”淡淡的言語傳來。
東巫磕頭,卻因為收攝不住力氣,竟然將深淵寒石鑄就的地面也砸裂開來。
“我一定不會再敗。”壓抑而怨毒的聲音,誰聽了也得起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