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世界,綠竹王平日居住的小閣內,吳毅坐在上首,墨陰化與綠竹王侍坐兩側,身前就是月琉璃,此時正氣鼓鼓地看著他,她被墨陰化封了金丹及氣脈,和凡人也差不了多少,也只能夠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憤怒了。
吳毅眼瞼垂下,避開那灼人的目光,未必是心虛,不過墨陰化此舉確實是打亂了他的步驟,但也不是無可挽回。
吳毅無奈地看向了墨陰化,道:“我不是讓你謀求新月國中立,不插手此事,你把她擄掠來幹什麽?”
墨陰化聳了聳肩,不在意道:“有此女在手,新月國行事必將畏首畏尾,和中立又有什麽兩樣?”
月琉璃聽出來了一絲異樣,道:“你們若是現在放了我,我可以向皇姐上書,請求退兵,”說到這裡,月琉璃似乎又變回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威脅道:“否則,你們就等著大軍蕩平這處鬼巢吧。”
聽罷此言語,吳毅與墨陰化哈哈大笑,就連一貫清冷的綠竹王也忍俊不禁,笑過之後,墨陰化直白道:“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月琉璃惱羞成怒,恨恨道:“你們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我的皇姐一定會替我報仇的。”
她雖然被囚,但金丹修士的眼界還是有的,早已看出來,綠竹王該是竹木之靈成道,沒了身軀,雖是金丹修士,卻也是孤魂野鬼一流,至於將她擄掠來的黑袍男子,一身陰氣濃鬱,就是一隻殭屍。
而上首的這位修士,從氣勢觀之,是三人中修為最弱的一位,卻是不知如何坐得了主位,但也是一身陰氣,半人不鬼。
吳毅面色冷了下來,雙目倏然變得淵深無比,一直直視著吳毅瞳孔的月琉璃沒有預料到如此變化。
一時之間,月琉璃識海當中的魂魄隻覺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白皙的臉龐一時間變得慘白無比,痛苦的她雙手捂頭,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吳毅緩緩收回幽冥法眼,輕輕地哼了一聲,道:“這是一點小教訓,你該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
月琉璃好像從水中被撈上來,癱坐在地上,發絲胡亂地飄散在身旁,形容枯槁,哪裡有半點之前的貴女姿態,也幸虧是金丹修士,否則此時便是不死也必然成為一個白癡了。
突然,吳毅似是察覺到了什麽,看向綠竹王,道:“此女就由你暫時看管吧。”綠竹王淡淡頷首,帶著月琉璃離去,梳洗儀容去了。
綠竹王離去,吳毅看向墨陰化,笑罵道:“你惹出來的好事。”只是聲音之中哪裡有半點責怪的意思,墨陰化笑而不語。
第一次展現自己的力量,自然要選一個好對手,吳毅本來可能是要借珠玉國與牛魔殿立威的,但是結果其實是一樣的,畢竟,新月國也被卷入了這一場大勢之爭當中。
石碑世界與明月界勾連之通道處,一道淡不可見的煙霧緩緩飄現,月琉璃身旁的那三位老嫗之一已然潛入石碑世界,吳毅正是感應到了此人到來,方才笑罵墨陰化。
老嫗感應到石碑世界的異樣,天地之間充斥的盡是陰氣,倒是和外界傳聞一般,確實是一處聖地,只是他眼下並非為此而來,還是救人要緊。
老嫗隻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小心了,卻不明白石碑世界乃是吳毅觀想鐫刻《酆都要錄》的石碑而成,和吳毅心神相連。
若是吳毅因為閉關修煉被其瞞過,不知倒也罷了,但是眼下吳毅真身就在此地,若是還被瞞過,也未免太過無能。
老嫗感應到月琉璃的氣息就在不遠處,心中暗喜,正欲潛伏過去,伺機救下,卻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皆在吳毅掌控之中。
有心算無心,吳毅聯合墨陰化,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擒拿下這老嫗,這老嫗面如滿月,暗紫色衣裳遍布新月圖紋,雖被擒拿下,仍在掙扎不休。
吳毅居高臨下地問道:“你是來看望你的主子的嗎?”
老嫗含怒啐了一口,卻被異力一阻,反倒濺射回自己的臉上,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急匆匆擦著臉。
吳毅一展衣袖,將老嫗帶到月琉璃身旁,主奴相見,可惜卻全部都是階下之囚,怎一個心酸了得。
月琉璃此時已然梳洗完畢,和綠竹王一齊種植著養護在湖心島上的陰屬植物,或許是從未做過這些,有些笨手笨腳,薄汗沾衣,更顯嫵媚動人。
她再無先前跋扈模樣,見到吳毅到來,也不敢直視吳毅,怯怯地垂下頭,生怕被其瞳術所害,老嫗見此一幕,心疼無比,拉著手問東問西。
吳毅站在身旁,等了十數息,淡淡道:“說完了吧,那就走吧。”
老嫗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說的是真的?”
“是讓你走,可沒有讓你主子走。”墨陰化冷漠道,聲音嚴厲,打消了老嫗心底的希冀。
老嫗站起身來,將月琉璃蜷縮起來的身子籠罩在自己的背影下, 嚴聲道:“你們想要什麽?”這是要做交易了。
“按兵不動,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等珠玉國與牛魔殿兩敗俱傷後,自行退兵,到時自然完璧歸趙。”吳毅回應道。
聞聽此言,在場包括綠竹王與墨陰化都是若有所思,老嫗知道自己實力不濟,就是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麽,好歹得了對方的回答,雖不知這承諾是否奏效,道:“希望你們遵守諾言。”
老嫗一步三回頭,也不知是舍不得月琉璃,還是在暗中窺視石碑世界之中隱含的力量,好在日後做準備。
吳毅自袖中取出一方棋盤,推到月琉璃身前,正是變化過後的定運盤,對月琉璃道:“道友若是有暇,不妨同在下消遣一番。”
月琉璃以為吳毅又要使什麽么蛾子,道:“囹圄之人,早已是棋子,怎可做執棋之人,道友還是收回去吧。”
吳毅將棋子擺放到她的身前,道:“是不是棋手,落子即知。”
月琉璃擺脫心中的恐懼,終是看了吳毅一眼,心中存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吳毅若要殺她也不必拐這彎彎繞繞,道:“下就下,在皇室當中我的棋藝也是數一數二的。”
吳毅淺笑,道:“道友請落子。”
吳毅尋求月琉璃下棋的原因很簡單,自從墨陰化擒拿了月琉璃之後,吳毅觀看定運盤,發現自己的氣運時而高漲,時而低沉,起起伏伏,波動不已,這番景象是他第一次遇上,不得不謹慎些。
與其猜測不休,不如坐而論道。
嘀嘀嗒嗒,清脆悅耳的棋子落棋盤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