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回憶起了這一輩子最開心的那個時刻，百裡銘的臉上現出一絲由衷的歡欣笑容，晃了錦菡的眼。

　　不過那笑容很快便變為苦澀，百裡銘苦笑地看向錦菡，低聲問道:“我聽你們都喚她狐仙，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

　　錦菡猶豫了一下，如實答道:“我隻聽石頭說她是九幽妖界的妖仙，看她現出的本體，應該是九尾狐妖吧，其他的我便不知道了。”

　　“那她出現在我身邊，是因為我家傳之寶麽?”

　　錦菡雖有些不忍，但還是點頭應道:“之前我和石頭恰好聽到狐仙和妖族公子的談話，應當是妖族派狐仙來你身邊臥底，為了得到異寶的。”

　　百裡銘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傷色，隨即他慢慢垂下眼睫，苦笑著說道:“自從她留在我身邊後開始，我偶爾會想到她的刻意、想到她或許別有用心，可我是如此貪戀與她在一起的時刻，所以我便一次次欺騙自己，將所有的巧合都想成是命運，即便是我早就知道此次的災禍……”

　　他說著說著忽而頓住，就這麽垂眸看著地面，陷入了一片悲傷的沉默之中。

　　錦菡頓了一會，溫聲勸慰道:“百裡家主，你也不必如此傷心，就算狐仙最開始接近你的確是別有用心，可是她現在已經愛上了你，而且還不惜殺了這麽多妖族人，隻為保住你、保住百裡世家、保住你的家傳之寶。還有這次，她也是為了救你才會用出全部的實力，招來了天劫。”

　　錦菡的話一字字敲在百裡銘的心上，讓他心中的柔情、悲傷、絕望愈發加重，絞痛了他的心。

　　錦菡滿臉關切地看著他更顯蒼白的臉龐，沉默片刻之後就待再斟酌些言辭勸勸他，卻見他猛然抬起頭來，一張慘白的臉上布滿了幾近瘋狂的神色。

　　他俯身向前爬了幾步停在白光之前，雙膝跪地將兩手撐在白光上，一雙包含著瘋狂的赤紅眼睛死死地盯著錦菡，聲音嘶啞地說道:“姑娘，我可以放棄一切，不管是百裡世家還是那家傳之寶，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我隻要雪兒活下來，和我在一起，我們……一直在一起。你能否……幫幫我……”

　　錦菡看著百裡銘赤紅色的眼裡所溢滿的絕望和瘋狂，看著他眼角緩緩滑下的眼淚，她也紅了眼眶。

　　她握緊了雙手，深深地低下頭，啞聲道:“抱歉，我幫不了你……”

　　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百裡銘聽在耳中，雙眼卻依然成了毫無半點光華的灰暗之色。他跪坐下來，雙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垂首低聲說道:“我知道，其實我是知道的……剛才雪兒走的時候匆匆與我說了幾句話，我能聽出她是在與我訣別，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想失去她……”

　　錦菡眼眶通紅，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既憐憫又無力，唯有愧疚地重複道:“抱歉，抱歉，我幫不了你們，抱歉……”

　　百裡銘聽著錦菡微帶哽咽的聲音，抬眸看向她深深低著頭的愧疚模樣，一雙灰暗的眸子悄然溫暖了幾分，輕聲道:“姑娘，這不關你的事，你不必如此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