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往常李元景這顆大樹還未枯萎的時候依附在李元景麾下的人,各個都有野心,但是能力卻匹配不了他們的野心,所以想要再往上走一步或者是幾步,也就只能靠這種風險之事了。
玄世璟剛剛離開長安城不過兩個時辰,他早上去過大安宮與李二陛下說話的內容便流傳出了宮外,到了晚上,長安城的幾個官員便湊在了一起,而地點,正是選在燕來樓。
二樓的雅間裡,眾人剛剛落了座,便讓燕來樓的小廝備了紙筆炭盆。
一年約五十多歲,身著深藍色綢衣的老者,提起筆來,蘸了墨汁,開始在紙上書寫起來,寫完之後,便將筆放下,將紙張舉起來,讓眾人看清楚。
紙上赫然寫著:東山侯出長安,意在荊州,陛下授意。
眾人一看,紛紛陷入了沉思,隨後,又一名官員在紙上寫道:我等該如何應對?
藍衣老者將手中的紙張放入了炭盆,燃盡,隨後又提筆開始在紙上寫起來。
“我等與荊王同舟共濟多年,關系匪淺,此事我等逃不開,躲不掉,無論如何都會被牽扯到其中,倒不如放手一搏。”
“如何放手一搏?”
“中途截殺玄世璟,給荊王殿下爭取發兵的時間。”
“荊王殿下手中的兵員,與朝廷相比,怎麽看怎麽都是沒有勝算啊,先不說漢州邊境駐扎的大軍,便是關中的府兵,若是出動,荊王殿下也斷然不可能敵得過啊,倉促之下,如何能成事?咱們倒不如靜觀其變。”
“現在大唐南邊兵部太平,男有南詔六國想與我大唐謀利,西有吐蕃虎視眈眈,若是荊王殿下能夠西聯吐蕃,想必勝算,便大了許多,我等也不必如此灰心不是,中途截殺了玄世璟,一來給荊王殿下爭取了時間,往差了說,就算不成,那玄世璟也會以為人是荊王派去的,與咱們又有和乾系?”
“甚是。”
眾人各自在紙張上寫下了自己的想法,待眾人看過之後,便扔進了炭盆一把火燒掉。
話說若是當年孫耀庭也是如此謹慎,玄世璟一路走到現在也就不會如此容易了,孫耀庭是典型的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這幾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在燕來樓剛剛碰頭,便被人盯上了,此時門外站著的小廝打扮的人正聚精會神的聽著房間裡的動靜,可是聽了大半天,除了有紙張刷刷作響的聲音之外,便再無聲音了。
難不成他們把話都寫在了紙上?
這幫老狐狸!小廝打扮的男子心中暗罵,自知自己再在這邊這麽站下去也沒個結果,便轉身離開了二樓,離開了燕來樓。
燕來樓外的拴馬柱上拴著他的馬匹,翻身上馬,一鞭子在空中摔了個鞭花,便朝著長孫無忌的府邸奔去。
“老爺,小四回來了。”長孫無忌下了朝,得了李二陛下的示意,在府中把控著整個長安城與李元景有來往的武德舊臣們,正在書房整理消息,便聽得下邊的人稟報說自己派出去的探子胡來了。
“趕緊讓他來書房見我。”長孫無忌說道
探子這個時候回來了,想必一定是有了什麽重要的消息。
叫做小四的男子在書房外的院子正等候著呢,書童一來傳話,小四便跟著書童進了長孫無忌的書房。
書童很是自覺的退了出去。
小四半跪在地上向長孫無忌行禮:“小的小四,拜見老爺。”
“起來,說說,情況如何了?”長孫無忌看著小四問道。
“回老爺,果然不出老爺所料,那幾個官員天一黑便約在了燕來樓見面,幾個人聚在一起,坐在二樓的雅間裡,只是小的站在門外仔細聽了半天,除卻紙張的聲音別無所獲了,想必這幫人太過於謹慎,將他們的談話內容都寫在了紙張上面。”小四說道。
“倒是有點兒腦子,那些紙張呢?都被銷毀了嗎?若是沒有被銷毀,可有辦法弄到手?”長孫無忌看著小四問道。
小四聞言,搖了搖頭:“回老爺,這恐怕是難了,他們幾人要了三個炭盆,想必就是用來焚毀紙張的,那些寫在紙張上的話,除卻他們之外,恐怕也沒人知道了。”
長孫無忌撫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對了,那些人那邊另外安排人手繼續盯著,務必做到全天掌握他們的動作行蹤。”
“是,老爺,小的明白了, 小的告退。”小四躬身一禮過後,便退了下去。
長孫無忌獨自坐在書房之中思索著接下來的事情。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小四離開不久,長孫衝便進了長孫無忌的書房,跪坐在了長孫無忌的對面。
“父親,長安城的那些人可是有了動靜?”
“嗯,今天傍晚,他們約在了燕來樓,只是這些人現在都小心謹慎的很,小四也沒探聽出來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麽。”長孫無忌說道。
“既然如此,不妨讓孩兒來猜上一猜。”長孫衝笑道。
“哦?你有什麽想法?”長孫無忌看向長孫衝問道。
“他們這幫人往常與李元景多有來往,如今李元景出了事情,他們所能做的,無非就只有兩種,一是趕緊想對策與李元景撇清關系,二便是幫助李元景了,現在李元景在荊州,他們現在能做的無非就是替李元景爭取時間,東山侯玄世璟已經從長安城出發了,若想爭取時間,就必須在玄世璟身上下功夫。”長孫衝說道。
“說的有理,最有可能的,便是他們會在半路上,對玄世璟下手,玄世璟一死,消息傳到長安,也是一段時間,陛下再做出反應,又是一段時間,這樣一來,李元景在荊州的時間,就足夠他去整頓軍隊了,若是再西聯吐蕃,後果不看設想。”
“那父親,可需要派人一路跟隨保護玄世璟?”長孫衝問道。
“不必,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你也別小看了玄世璟,雖說年紀小了些,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